那是一个螺旋状之物,手柄之上是一个三片削成叶子形状的竹片,竹片下悬挂了一根小绳。
南屏奇道:“这是干什么的?”
众人本来都在看小蝶和齐誉,听见俩人对话,纷纷又朝这边看来。小蝶如获大赦,一个扭身赶紧抹着眼泪跑开了。
许达达看了小蝶的身影一眼,向南屏答道:“给你扇风的啊。”许达达轻轻拉了拉那个小绳,那三片竹叶果然飞快地转了起来,带来一阵轻爽的凉风,甚是舒爽。虽然只是轻轻一拉,但那风叶旋转不止,竟转动了许久都运力不竭。
南屏喜道:“看不出来啊,你的发明也有这么有用的。”
许达达得意道:“我有用的发明多了去了,日后慢慢给你见识。”说着又朝齐誉的方向大声道,“这个风叶的道理,应该没人明白吧?”
闭目养神的齐誉丝毫没有要回应许达达的意思。许达达见他不理不睬的样子反而甚是心痒,回想起他上次看破自己千里耳的事,快走了几步到他身边,旁敲侧击道:“天气挺热的吧?这个发明可比上次厉害多了。”
“你少说些话,自然就没那么热了。”
南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旁边几个随行的女弟子也是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许达达被噎了个正着,见此情况更是脸立刻黑了下来。感受到了许达达目光中的怨念,南屏连忙端正了姿态,朗声道:“我觉得这个风叶是一个相当有水平的发明。有了它,人人都不必再等待风,而是可以制造风,没有十几年的匠心潜制,是不会有这种惊人的发明的。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上至皇家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居家出行的必备良品。”
齐誉闻言睁开眼瞥了她一眼,南屏毫无察觉,一张脸十分认真严肃地看着许达达。
许达达喜道:“妙哉,如果能多做点拿去卖钱,不知要挣多少银子。”
“咱们到京城了就去卖。”南屏闻言,双眸闪烁不已,“我帮你卖,你八我二。”
俩人喜不自禁,好似那些银子都已经进了自己囊中般。众人见二人嘻嘻哈哈,一路的劳顿倒也减轻了不少,气氛顿时又轻松了许多。许应明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笑意。
***
武德殿内,齐珝身披长袍坐在案前,跳跃的灯光舔舐着他刀削般的侧脸,他低首看着手上的兵书,浓眉微皱,看起来很是严肃。
“殿下。”
一个声音打断了齐珝,他的鼻尖已经闻到了那让他反胃的药味,并未抬头,低声道:“放在那里,出去吧。”
他知道每日准点会端药过来的,自然是他的乳母李嬷嬷了。
李嬷嬷见他在看书,于是轻轻将药碗放在了案旁,似乎欲言又止。齐珝终于还是抬起了头,问道:“怎么了?”
李嬷嬷犹豫着道:“初兰她…… ”
齐珝的目光闪了闪:“她死了?”
李嬷嬷忙道:“没有,她今日吃了东西,也可以下地了。”李嬷嬷打量着齐珝的神色,继续道,“她刚才来找了老奴,说要做殿下的贴身婢女……老奴以为她毕竟是亡国的……”
齐珝眉头一挑:“你说她主动去找的你?”
齐珝打断了李嬷嬷的话,脸色颇为古怪。李嬷嬷有些惊讶地看着齐珝,却见他脸上并不见怒色,倒是颇有玩味的模样,连忙敛下了眼,回道:“是。老奴以为……”
“把她带过来。”齐珝又打断道。说着已经拿起兵书,再次斜靠在了椅背里,显然不打算再多说。
李嬷嬷愣在原地一时间未动,齐珝掀起眼皮,问道:“还不快去?”
“是。”李嬷嬷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素衣的年轻女子身影便缓步走入了武德殿。正是初兰。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看着案前那个斜靠在椅背上的五皇子,他的姿态看起来很闲适,兵书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的情绪。
齐珝就如同不知道她进来了一般,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翻动一页兵书,目光瞧也未瞧初兰一眼。
初兰深吸了一口气,沉寂地站在原地,空气中是一阵奇异的寂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始终没有感觉到初兰的动静,兵书背后的齐珝终于赶到一阵不耐,刚想放下兵书,他的眉头忽地一挑,以兵书遮挡,然后透过书籍的外沿,暗中看向对面那个沉默伫立良久的亡国公主——
初兰那双沉寂的目光,却也正看着他。她的眼圈微微泛红,似乎前几日一直在流泪,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倒像个没有武器的战士,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勇气与倔强。如此不驯服的眼神,让齐珝没由来地涌起一股情绪。
他烦躁地放下了兵书,促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兰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之前跟我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你说,要让我成为你身边的奴婢,看着你死。”她的话很狠毒,脸上却是麻木的。
齐珝扯了下嘴角道:“不错。自然算数。”
“好。”初兰直直地看向齐珝道,“我有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