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愉快地叮嘱了一句。
他偏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街景,大约是在测算和蓝鹦鹉之间的距离。
“两分钟后开始下降。”通知完后,基德的单片眼镜突兀地在爱留眼前放大。
准确地来说,是他整张脸都在爱留眼前放大。
那双装满了星光的瞳孔占据了她全部视线,就像蓝宝石一样闪烁不定。在睫毛似乎都会相触的距离,柔软的温度覆盖在她的唇上,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然后真的碰到了基德没戴眼镜那边的睫毛,吓得她瞬间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取笑她可疑的举动,爱留敏感地察觉到正亲吻着她的基德的嘴角扬了起来。
她对接吻并没有特别的欲望,或者可以换个说法,她并不是特别喜欢接吻。因为用这个身体做这样的事,会让她产生强烈的罪恶感,她无法容忍自己让真正的主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对女孩子尤为重要的初吻。
快斗喜欢胡闹,喜欢身体接触,也经常说些学园祭时那样的玩笑话,却从来没有这样亲过她。尽管爱留从来未曾就此表过态,但擅长读取他人情感的快斗一定会从她的不表态中感知她的想法。
这个吻,是对于快斗等待的回应,是她对自己不会再回头的决心。
基德一下、又一下地轻啄着她的双唇,让人联想起冬日的雪花一片片落在手心。她感觉心跳得太快,心跳声甚至似乎支配了她的双耳。夜风偶尔拂动他的刘海,让紧闭双眼的爱留觉得额头那里痒痒的。她犹豫地、笨拙地回应着,唯一的好处,似乎只有滚烫的脸颊不会再觉得冷了。
多么甜蜜,又多么痛苦的时间啊。
直到基德不知何时伸出舌头,轻轻舔过她的下唇,那温热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害怕,动作妖艳而充满暗示性。爱留感到自己全身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他的胸口就往外推。
“啊啊啊别!要摔了!”
基德的温度立刻消失在她唇齿间,他慌张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抱紧怀里能在高空做出自杀行为的少女。幸好,象征性地推了一下之后她就有气无力地缩回了手。
“你……”
爱留的表情有如木头人,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有眼睛瞪得浑圆。
“抱歉抱歉。”多少还是有在反省的基德安抚地冲她笑了笑,“你忽然说性骚扰,说得我真的有点想性骚扰了……”
“……你,你……”
爱留勉强转动起大脑,认真思考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缩在身前的指尖,崩溃地问:“怎么还没到??”
怪盗抑制不住的笑声随着冬夜的风消散在空气中,白色的滑翔翼开始缓缓下降。
××××××××××××
两人在附近居民楼的楼顶着陆,基德一键换装之后便带着爱留下楼,再穿过两个路口便是蓝鹦鹉。时间还不到九点,商店街依然热闹非常,爱留非常执着地要挡住脸,快斗无奈之下只好从四次元口袋……失礼,魔术师的日常装备里变出了最能让她产生安心感的口罩和墨镜。
“……我能不和你走在一起吗。”
快斗这个实在无法欣赏爱留审美的专业人士嫌弃地走在她两步之后,一前一后地进了蓝鹦鹉。
寺井自然早已等在里面。见到他们进来,总算松了口气。
“少爷,文月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会儿爱留,有些担心地转向快斗。
“少爷,文月小姐的事……?白马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下如何是好?”
快斗的表情并没有爱留预想中的烦恼,而只是似乎已有准备似的摸了摸下巴。
“没事,爷爷你今天没露面,只要说她是你假扮的就行了。晚点儿我给爱留理一理她的说辞,只要名侦探那边不多话应该不要紧。”
本来还为这件事始终悬着半颗心的爱留放下心来,怪不得快斗让她不要说话,原来是因为留有后手而不想让她在白马面前露出马脚。
只是看来她潜逃国外做黑户的觉悟是要浪费了……
寺井也点点头,三人便往吧台走去。
“宝石呢?”
“在这里。”寺井从吧台下方端出被手帕包着的「星乙女」,快斗和爱留一左一右地探头望去。
蓝宝石在有些昏暗的室内闪着幽幽的紫光,只有那六条星线在对比下白得愈发透亮,像是被切出了三道交汇的口子。
“不在月光下照的话看不出是不是潘多拉啊。”
“那我们拿到窗口去呗。”
现在所有的烦恼都已解决,全身心无比放松的爱留没有多想,轻巧地伸出手去拿那块宝石。
“喂笨蛋!别用手去碰!”
“诶?”
耀眼的光芒。
遮断一切信息、切断一切温度的白光就像激流边的瀑布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刺眼到没有人来得及反应,强烈到没有人来得及出声。
那是比基德常用的闪光|弹还要纯粹的、来势凶猛却毫无任何侵略性的光芒。在因这道不详的光芒而下意识挡住视线时,快斗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对人类的罪恶感到失望,最终回归天空的星空女神。那手中的天秤所衡量的善与恶究竟以什么为标准,没有人知道。
等光芒彻底消失,两人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滚落在地板上,原地打了几个转的星光蓝宝石「星乙女」。
和靠着吧台,歪倒在地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