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前,他还猜测会不会是寺井有急事找自己。不过开门后,预想之外的人物让他忍不住露出了有些滑稽的表情。
“爱、爱留?”
“……晚上好。很抱歉,不过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头发和肩部都明显淋湿了的她带着平时那模式化的完美笑容,正有些困扰地看着自己。
“来,毛巾。”
“谢谢……麻烦你了。”
“这种小事就别在意啦,要喝热水吗?”
“啊,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快斗只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撑着胳膊看着她擦头发。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不过一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爱留很快就擦完了头发,规规矩矩地将毛巾叠得方方正正地放在了腿上。快斗这才注意到她穿的不是制服,脸上的妆也和平时在学校时那种淡得看不出来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从什么现场过来的吧,不过干嘛这个时候?快斗挠了挠头发。
爱留蹂躏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不语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
“黑羽前辈,生日快乐。”
“诶?”
快斗睁大了眼睛。
“我是说,祝你生日快乐……呃,难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
“不不不,是我的生日没错!”
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眼前这位大概是全世界最不可能祝自己生日快乐的人之一了。快斗感到有些害羞,点头说了声谢谢。
“……我是听中森前辈说的,今天各位不是应该到这里来为你庆祝了吗?”
原来是青子那家伙……
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快斗总算察觉到了爱留今天的来意。
“啊啊……难道青子也邀请了你?”
爱留点了点头。
录制完毕时是八点半,手机信号虽然恢复了,但是跟青子联络上后才知道,她们已经离开了快斗家。因为快斗住的公寓距离车站有一段路程,并且不好打车,所以怕雨一直下下去会寸步难行。当然,爱留一直没有过去,青子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因为工作问题来不了了,并没有把爱留的事告诉快斗。
那么当做没有这回事,直接回家就好了——虽然这样的想法也曾出现在脑海中,但很快就被爱留否决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黑羽快斗的住址,那么一定要好好加以利用才行。如果快斗不知道这件事,那么自己的突然来访很可能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比如,他也许会把那身白色的西装和披风挂在客厅……
当然,这淡淡的期待落空了。爱留扫了一眼客厅的衣架,虽然确实存在一个衣架,但上面挂着的却不是衣服,而是一只单脚立着的鸽子。鸽子也是基德的作案工具之一,所以勉强也能算是收获。不过实在算不上什么决定性证据。
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仍然在下大雨,爱留踌躇过是不是应该借把伞,又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就放弃了。因为大雨市区有些堵车,等到了快斗家时已经是九点半。
爱留省去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将过程简短地向快斗说明了一下。
快斗在听爱留的解释时,已经逐渐恢复了淡定。他嘿嘿笑了两声,轻松地靠在了沙发的后背上。
“没来说不定是幸运呢,因为今天不仅有烦死人的白马,还有那家伙啊。”
“那家伙……?”
“小泉红子,爱留应该也知道她吧?”
爱留怔了一下,尴尬地点了点头。如果说爱留是江古田高中的学园偶像一般的存在,那么小泉红子大概就是支配学校的女王。她让全校男生都为她神魂颠倒的传闻爱留自然一入学就知道了,和快斗他们不同,爱留虽然并不认识她,但却远远见过她好几次。那惊人的美貌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再加上女生之间都说小泉红子性格十分强硬,所以爱留完全不打算接近她。
“你还是别和她见面的好。”
从快斗的眼神里,爱留能看出他是在揶揄自己和红子近似对立的立场,不过也许是自己的被害妄想,爱留总觉得知道她真实性格的快斗是在说她和红子性格都不好,所以相处不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冒着雨……”快斗盯着她还有些濡湿的刘海。
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想到他家打探情况。
爱留沉默了一下,说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
“生日祝福当然是要生日当天说才有效吧?……还有,我准备了礼物,所以想趁今天送出去。”
“诶?还有礼物啊?”
快斗似乎真的很吃惊,开心地露出了猫一般的笑容。爱留从包里取出包装好的礼物盒,放在了桌上。
“Thank you!啊,我能打开吗?”
“当然,抱歉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我要走了,所以还是请等我走后再打开吧。”
快斗停住了想打开盒子的手,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很小了,现在的话走到车站应该也不会太花时间。
“那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当然不行了。现在都快十点了,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很危险的好吧!”
“……”
想起他和青子都是在这方面很固执的人,爱留便没有再拒绝。
如果借一把伞给爱留的话过两天又得再还,于是快斗只拿了一把伞,两人共用。夜晚路灯下的雨渲染出一种神秘的气氛,走在人行道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汽车的车轮踩过积水时的声音,爱留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心情。
半个多月前,自己完全没有想过竟然会和这个人以这种普通的方式产生瓜葛,竟然还能在同一把伞下,听着他半带抱怨半开心地讲述几个小时前朋友们给自己过生日的事情。
“白马那混蛋送我一本莫名其妙的《犯罪心理学》就不说了,还是英文的,他到底想不想让人看啊……”
这个书名让爱留轻轻皱起了眉。她越来越觉得,白马探也知道快斗就是怪盗基德的事情。否则实在难以解释白马为什么要为了看起来并不喜欢他的快斗,特意跑回来给他庆祝生日。说不定他也和爱留一样,打着这个幌子想要抓住快斗的尾巴。
身边这个和同龄人有差不多烦恼的少年,尽管似乎已经把自己当做朋友了,却仍然没有将最重要的真相告诉自己。即使已经确信的自己用那种方式逼问,也不愿意承认……
“今晚看不见星星呢。”
爱留侧了侧头。快斗闻言也学着她往伞外看了看,耸了耸肩。
“嗯,因为下雨嘛。”
“是啊……”
对话就这样突然断了下来。快斗不知是不是在配合截断了对话的爱留,也一直默默地走着,微妙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两人到达车站。
“非常感谢。”
“我才是,谢谢你的礼物。”
快斗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车来了。车站里没什么人,于是爱留轻轻鞠躬致意后匆匆上了车,没有再回头看他。公车的轮廓像归巢的猛兽一般,逐渐溶入了黑夜。快斗站在原地,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转了转自己的伞柄。
他发现雨已经停了。
雨停了的夜晚,一个人撑着伞的自己——快斗茫然地抬头看向了看不见星星的夜空,莫名感到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