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臊得他满脸通红,急忙站起身,张采走过来,正要把椅子搬走,朱由检一把甩开他的手,将椅子抢了过来,自己站在上面,面对学堂门口聚集的上百名文人墨客,冷冷一笑。
“诸位,本王且问你们一句话,既然钱老夫子以为造船纺丝是微末伎俩,登不上大雅之堂,那么本王问你们,什么才是富国安民的上善之策呢?”
“自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了!”杨彝站出来,大声回答道。
“好!”上百名读书人一起拍手,热烈庆贺这个标准答案。
“欺人太甚!”李华梅见这群人如此不知羞臊,一百多人欺负堂堂藩王,不由得惹动怒气,伸手就要去拔腰间匕首。
“李姑娘,相信殿下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周婉清笑着摇摇头,按下她躁动的手,说道。
李华梅重重哼了一声。
“好,那本王请问诸位,该如何为生民立命呢?”
“自然是圣人言语!”张采跳出来说道。
“好个圣人言语,那本王再问你,单凭几句圣人言语就能吃饱穿暖吗?”
“这自然不能,但孔圣人教导我们要勤于劳作,不失农时,方能……”
“方能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你要说的是这一句吗?”
张采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这位年岁不大的藩王,竟然对儒家经典如此熟悉,圣人言语张口就来!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请问诸位,这句话又该如何解释?”
“这句话说的是君王如果爱好礼仪,那么老百姓自然要遵从礼节……要稼樯有什么用呢……”
“好啊,好个君子远稼樯,那么本王再问你们,不去耕作,米面会自动飞进嘴里吗?不去建造,房子会自动摞起来吗?不去纺织,蚕丝会自动编成绸缎吗?”
“你,你身为藩王,竟然强词夺理,曲解圣人言语!真是奸诈!”张溥见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大声斥责道。
“承让承让,刚才本王所说,可都是论语上白纸黑字写明的圣人言语,若说曲解,这顶大帽子本王可承担不起。本王现在只问一句话,在座儒生,有谁会耕作之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在人群末尾,今年才十四岁的黄宗羲身上。
黄宗羲脸一红,连连摆手,“王爷见笑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学生岂能在行家面前献丑。”
“好啊,一百多号人,只有一个熟知耕作之事,看来酒囊饭袋这个名字,你们倒是恰如其分!”朱由检清了清嗓子,面对上百名虎视眈眈的儒生,大声说道,“列位忝为圣人门徒,却一个个混吃等死,吃喝玩乐,不过是一群米虫饭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