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偷眼观瞧，见朱由检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更有底了，眉毛一挑，声音又大了三分，“汴京虽然身处江南富庶之乡，可前任府尹王洽，贪财好利，敲诈勒索，民间多有怨恨，殿下初来，捉拿王洽，扫除暴政，除旧布新，兴利除弊，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可为何近日一反常态，横征暴敛，敲诈勒索，戕害小民？老夫以为，殿下当废苛捐杂税，施行仁政，不与民争利……方不失百姓厚望……”

“钱老先生，本王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老指教一二。”朱由检听他满口大道理，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指教不敢当，殿下有何疑问，尽管说来！”钱谦益面带笑容，寒暄说到。

“钱老先生以为，本王在商人中征税，是夺民之财，那么请问，本王废除了汴京农夫、匠人、军户、鱼户等小民的钱粮税赋，又该算什么呢？”

“这……”钱谦益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淡然一笑，“钱粮为我大明根本，殿下既废除了农人的钱粮税赋，那么老夫请问，若有战事、灾荒、疫病，我大明钱从何来，粮从何来？百姓又凭何活命？”

“那大人是不同意废除农民钱粮税赋了？”

“自西周以降，数千年中，未曾有哪一朝哪一代废除了农人的税赋，窃以为此举万万不可！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那对商人征税，也是万万不可了？”

“殿下能有此觉悟，真乃天下百姓之福啊！”

“好个经世宿儒，好个天下百姓之福！”朱由检实在听不下去了，豁然站起，冷笑连连，“在你眼中，商人是小民，本官征收商税，就是与民夺利，就是戕害小民，而向农民征税就是天经地义？”

“我大明自有国情如此！”钱谦益不明白信王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抬起头，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好个国情如此，你忝为大儒，这番言论，岂不贻笑大方？”

“你们这些朝廷官员，每日家中闲坐，便有大把大把的冰敬、碳敬、常例银子到手，全然不知道民间疾苦为何物，养得脑满肠肥，醉生梦死。只晓得吟风弄月，眠花宿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何曾知道，这一餐筵席，能抵多少百姓家一年用度，你又何曾知道，每逢水旱灾荒，农民又是如何易子而食的！如此蠹民之虫，祸国之贼，还敢恬不知耻来教训本王，当真不知羞耻二字为何物？”

钱谦益被骂得狗血淋头，瞠目结舌，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字！

“老匹夫，本王做事，何用你多嘴多舌！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滚回老家，搂着娼妓寻欢作乐，本王可以对你视而不见，若是不自量力，再敢来妄议税务，搅动民心，当心本王杀鸡儆猴，让你做这刀下鬼！”

朱由检一把抢过身边侍卫的佩刀，对准桌子砍了下去！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