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是华夏民间神话传说人物,在昆仑山开天辟地,盘古神话叙事见于《三五历纪》、《五运历年记》、《述异记》等。盘古的开天辟地一说最早出在三国吴人徐整的《三五历记》,最早形象见于《广博物志》和《乩仙天地判说》为龙首蛇身或人面蛇身。
一部分学者也认为盘古也姓方氏,因后来人们以天圆地方为大,盘古是华夏神话体系中最古老的神,他的产生很古老,长期流传在人们口头,直到三国时才由吴国文人徐整记录下来。但1986年饶宗颐先生发表的《盘古图考》,指出汉末兴平元年,即公元194年;饶先生的这一成果,不仅将盘古出现的时间上推到公元二世纪末,而且在研究方法上,也提供了启迪:神话与宗教是一个事物的两面体,语言与神像联系在一起,两方面的研究可以互证。花都是古时“南海盘古国”的所在地。
盘古传说最早出现于三国文人徐整的《三五历记》。[6]又有《五运历年记》记载其化生万物。《华夏哲学史》教材引用了这两段史料。对于盘古传说反映了华夏远古传说的真实情况,教材论证说:“盘古创世的神话传说虽不见于先秦文献,但正如吕思勉所说:‘今世俗无不知有盘古氏’,‘盖其说甚旧,故传之甚广’。由此推断,由于远古时期没有文字,加之我们的祖先又有述而不作的传统,因此,这一神话传说,形诸文字虽晚,但其内容的发生应在很早的远古时期,是千百年来华夏先民口耳相传的结果。”《鉴略》:“粤有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开混茫。”盘古神话流传时间下限至东汉时代,叙事见于《三五历纪》、《五运历年记》、《述异记》等。公元506年南朝梁人任昉在《述异记》中记载的“南海中盘古国”,其遗迹就在今在花都区境内狮岭炉山,也是古代瑶族的居住地。[10]从《述异记》“今南海有盘古氏墓…桂林有盘古氏庙”等可知历史上盘古神话当在古代百越族系中有流传,盘古是古越族人自天地初开形成神话,是混沌大气旋转成蛋形生出创世始祖。
在华夏版图上,盘古的分布很广,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乎都有盘古的痕迹。专家花都绘制“盘古地图”,盘古遗迹遍布全国但广东最多。南方百越族聚居地主要为两广地区,该地为今瑶、汉、苗、壮、黎等族的聚居地,研究员、神话学者龙海清认为:“大量的田野调查发现,凡是有盘古文化遗存的地方,都与苗瑶古代先民曾经活动过或迁徙经过的地方有所关联。”在专家们看来,被视为华夏民族创世神话的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应当起源于古代“百越”之地;而岭南,甚或说先民,有可能就是这个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神话之一的创造者。
华夏民族天地形成神话,著名的当数盘古神话。它除了汉文古籍有书面记载之外,南方不少民族有活形态流传。盘古神话产生流传时间的下限,以往人们根据目前所知最早记录者为三国时吴人徐整而定在三国时代;1989年,学者饶宗颐在《民族学院学报》当年第二期发表《盘古图考》(1)一文确认,东汉献帝兴平元年(194)益州学堂周公礼殿壁画中就已经出现盘古神像,从而又把下限提前至东汉时代。但是关于盘古神话的叙事,最早还是见于三国时吴国人徐整所撰的《三五历纪》。
汉代说
从华夏上古以及先秦时期留下的史料看,在老子哲学之前,“天”或“帝”是
汉墓中的盘古壁画(4张)
最高信仰之神[13],无论在甲骨金文还是在传世文献中都是如此。孔子述而不作,好古敏求,他说“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论语·泰伯》),此即以“天”为最高的范畴,它是尧、舜等古帝王效法的楷模。老子原创性地提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老子》二十五章),由此,“天地”才不再是自古固有的。于是在以后的华夏哲学中,才有了《易传·系辞上》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按“两仪”即天地,《系辞上》在“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句后有云“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庄子·大宗师》所谓“夫道有情有信……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以及《淮南子·天文训》所谓“道始于虚霩,虚霩生宇宙,宇宙生气……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从这一思想的发展脉络看,没有任何根据说盘古开天地的创世神话在老子哲学之前就有了,而只能说其产生于汉代哲学之后。
如许多研究盘古传说的论著所引,先秦时期追问天地的起源,较为典型的史料是屈原《天问》所谓。史料的背景应是老子提出了“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又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四十二章)屈原是就此而追问天地万物如何产生的究竟,其中还提到了“女歧无合,夫焉取九子”、“女娲有体,孰制匠之”等神话,这些神话都是讲天地开辟以后的事,人们从中看不出有盘古开天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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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思勉在《盘古考》中把《述异记》中的“先儒说”、“古说”和“吴楚间说”区别于《三五历记》之说和《述异记》的首两说,这对于人们分析华夏古代神话与“盘古开天地”神话的不同仍是有意义的。吕思勉认为,《述异记》中的后三说与《山海经》中的“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云云有相似之处。人们可以看出,华夏古代关于伏羲、女娲以及神农、黄帝等等的神话传说,也与《山海经》中的神话传说大致属于一类,即它们都是讲“天地开辟”以后的事,而不是讲类似于“盘古开天地”的创世神话。因此,即便是“盘古”与“伏羲”音近相通,“盘古”是从“伏羲”演变而来的话,那么,此“盘古”的前身也并非后来那位“开天辟地”的盘古。
学界又有“盘古”与“槃瓠”音近相通的观点,而关于槃瓠的传说始自《后汉书·南蛮传》。[14]按“高辛氏”即传为“五帝”之一的帝喾,是黄帝的曾孙,在少昊、颛顼之后,尧、舜之前。“犬戎之寇”发生在西周时期,故而关于“槃瓠”的传说当是西周以后所编造[15]。夏曾佑在《华夏历史教科书》中说:“今按盘古之名,古籍不见,疑非汉族旧有之说,或盘古、槃瓠音近,槃瓠为南蛮之祖……故南海独有盘古墓,桂林又有盘古祠。不然,吾族古皇并在北方,何盘古独居南荒哉?”童书业认为,夏氏的这个说法是对的,但也有疑问:“为什么南蛮民族的祖先会得变为开天辟地的人物?”[16]吕思勉在《盘古考》中说,对夏氏的说法“予昔亦信之,今乃知其非也”,“凡神话传说,虽今古不同,必有沿袭转移之迹,未有若盘古、槃瓠之说,绝不蒙者”[17]。确实,“盘古”与“槃瓠”虽然音近相通,但是前者为“开天辟地”的创世之神,后者只是“高辛氏”之帝犬或南蛮之始祖,二者相差悬殊,绝不相蒙。
依吕思勉、饶宗颐等学者之说,《三五历记》和《述异记》中的“盘古开天地”创世神话本源于印度,是在佛教东传之后“杂彼外道之说而成”。既然是“杂彼外道”,那么其中就也含有华夏本土的成分。如佛典《摩登伽经》述及外道之围陀多变[18]。而在《三五历记》的盘古传说中则是:“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按《三五历记》的“九变”之说是取于《周易》的“天阳”之数,与汉代的易学有密切的关系。如《京房易传》卷下云:“一、三、五、七、九,阳之数。”《易纬·乾凿度》云:“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者气变之究也……一者形变之始,清轻上为天,浊重下为地。”汉代的易学本于先秦的《老子》和《易传》,由一气而分化出天地,即《淮南子·天文训》所谓“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这在秦汉以后成为儒、道两家普遍认可的常识。《三五历记》的盘古神话也讲“阳轻为天,阴浊为地”,这在两汉儒、道学说的背景下毫不足奇,然而它一定是讲在老子哲学之后,而不可能发生在老子之前的华夏远古。“阳轻为天,阴浊为地”本是讲由一气分化出天地的自然演化,所谓“阳轻”“阴浊”就是讲天地之所以分化的原因,而《三五历记》又把盘古说成是开天辟地的创世之神,这就是“杂彼外道之说而成”了。
《五运历年记》所谓“元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这也是华夏本土之说,惟后面的“首生盘古,垂死化身”云云乃是“杂彼外道之说”。华夏古代的气论思想在先秦时期已有较高程度的发展,而“元气”概念始见于战国末期的《鹖冠子》,至汉代乃大为流行[19]。《五运历年记》讲“元气蒙鸿”,这也只能是发生在汉代以后,而不可能为先秦或华夏远古之说。
依吕思勉、饶宗颐等学者的考述,盘古开天地的创世神话产生于佛教东传之后,不应早于东汉末年。在此之前,盘古之神不见于华夏的古籍和古画。然而在此之后,却“传之甚广”,不仅见于《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绎史》、《通鉴续编》、《唐开元占经》、《古今律历考》等类书、史书和天文学著作,而且也被汉魏以后的神仙道教所吸收。如传为葛洪所作的《枕中书》。[20]
“盘古”成为道教的“元始天王”,这当然也是“杂彼外道之说而成”了。见《云笈七签》卷三《天尊老君名号历劫经略》。[21]在这里,“盘古”已由创世之神降格为“天尊老君”的下属。又《云笈七签》卷五十六《诸家气法》。[22]显然,这是在《易纬·乾凿度》的“五太”(即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之说的后面再加上《五运历年记》的盘古神话。又明代邢云路《古经律历考》卷二十八在“道藏”条下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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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言太上灵宝,先天地而生,然后有天地。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极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虽然这里讲的是道教的“太上灵宝”,而没有讲“盘古”,但“数起于一……极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则分明是取自《三五历记》的盘古神话。
不仅道教吸收了盘古神话,而且在儒、释著作中也有采纳盘古之说者。如宋代理学家胡宏所作《皇王大纪》,虽然认为“世传天地之初如鸡子,盘古氏以身变化”云云乃“讹失其真”,但仍以盘古氏为“三才首君”(《绎史》卷一所谓“作史者目为三才首君,何异说梦”,即是针对此)[23]。
从盘古神话在汉魏以后“传之甚广”,被广泛吸收并加以多种演绎看,在中古国西南少数民族中有把“檠瓠”祖先演变为“盘古”者,将其传唱为“开天辟地生乾坤,生得乾坤生万物,生得万物人最灵”的创世之神[24];又有学者在上世纪80年代经民间采风调查,访得在河南桐柏山一带有盘古山、盘古庙以及“盘古出世,开辟天地,补天、战洪水、除猛兽,发明衣服”等神话[25];这些少数民族的盘古“史诗”和中原地区的盘古“神话群”,虽然都有一定的依据,但实际上同汉代以后文献中的盘古传说一样,只能说明其“传之甚广”并有多种演绎,而无任何证据足以说明其发生在老子哲学之前。[2]
先秦说
一个时期以来,有关盘古神话的渊源,学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有的学者认为,盘古之名最早见之于三国吴人徐整的《三五历纪》、《五运历年记》中,先秦著作无盘古名号,并以“盘古入籍晚”为由,来否定盘古神话的原始性和民族性,提出不应把盘古神话列为中华民族的先民创世神话。这种说法虽然失之偏颇,却带有一定的普遍性。对此,必须作出应有的回答。三国之前真的没有盘古神话吗?三国之前,不但有盘古神话存在,而且在民间已经广泛流传,也有文字记载,相当详尽成熟。[26]
民间的盘古传说早于历史典籍的记载,但是民间的传说究竟起于何时何地却一直苦无确切的历史记载。从逻辑上来说,最早传播盘古文化的地方应该是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的所在——盘古山。从流传时间上看当早于秦汉,从流传的地域空间上看,是在“吴楚间”[27]。
在李元星所著的《甲骨文中的殷前古史》一书中,作者在殷卜辞中查到有关盘古、王母、虙农黄即三皇祀典的卜辞约190条。其中盘古6条、用虎祭祀的王母1条、虙(伏羲)、(神)农约20条、“虙列山”三字单、双、繁、简四式合文约40条、黄帝不下百条。遂从卜辞的祭祀对象中发现并归纳出殷人的盘古王母三皇五帝的古史知识体系。作者还尤具苦心地以一百八十多条卜辞(见本书第21页)论定了中华文明“人文初祖”黄帝的实际存在,使疑古派不攻自破。[28]
远古说
有“活的化石”之称的原始神话,不单纯是人类童年社会先民凭原始思维创作的“口头文学”,也具有原始先民向后世传递史料信息的意义。而古石初画、初文古字则是原始神话的载体。往往一个古代石刻、一个原始符号,能充分地反映出原始先民的文化思维活动,为我们揭示早期人类文化思维活动提供了最直接、最可靠的素材。在华夏出土的铜器时代的一个方鼎上,有一个奇特别致的符号。[29]
它所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呢?根据郭沫若等学者对甲骨文中“盘”字的正确认识和先存在于华夏又在世界上多处出现的十字崇拜之十字的原始含意,可以认定,符号的两边是“盘”字的初文简刻,中间之空心十字图案,乃是十字崇拜的上神,是代表神祖的符号,这个符号应当念为“盘古”,有如华夏文字中的单纯词尴尬、囹圄等一样是不能分开使用的,只不过这个符号把盘古二字合而为一了。这种简朴古拙的作法倒也符合万物起始也简的道理。此符号虽见之于铜器之上,但不可以说它就产生于铜器时代。
其实,它在铜器时代之前就已经产生。由于生产力的限制,人们只能把这一神圣的符号记在心里。而进入铜器时代之后,人们才有能力把它形之于铜器。在史前社会,既有盘古之名的记载,理应有盘古之事、盘古神话在史前社会的存在,已经不是问题了。还有一个更能说明问题的例证,那就是云南沧源岩画。
据专家考证,这幅岩画为二万年前原始人的作品,岩画的内容是:一人头上发出太阳之光芒,左手握一石斧,右手拿手一木把,两腿直立傲视一切。这种形象与盘古立于天地之间,用斧头劈开混沌开天辟地的传说正相契合。至于人首所呈现的太阳之状,则是反映了原始先民对太阳神的崇拜,也是对盘古把温暖送给人间的希望祈盼,对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把它看作是盘古神话的原始因子。据此,盘古神话信仰在二万年前就已诞生[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