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姬扑哧笑道:“傻子才会相信他,我要迷倒的人就是他。这是我十年来朝思暮想,度出来唯一可逃走的办法。
我要迷倒他,是因看中他的身量和我相差不远,只要把靴子垫高,衣服内像你般扎些东西便成。”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唉!若不找些事情来做,人都要被关得发疯哩。”
顿了一顿,声线语气均变成郭开那阴柔尖细的声音:“所以我每天都模仿他说话的声调和举止,若非知道绝对逃不远,我早溜走了。”
李翎为之绝倒,衷心赞道:“你学得真是惟妙惟肖。”
足音由门外传来,李翎忙躲进暗格去。
婢女推门入房,揭帐看到假装熟睡的朱姬后,才安心离去。
李翎钻了出来。
此时,朱姬正容道:“当日为了避人耳目,不韦和异人郎君没有把我带走,当时我刚产下一子,尚未足月。
他们走后,我知道形势不妙,说不定政儿会被赵人杀掉泄愤,于是连夜使仆人出外找寻其他婴孩,好代替政儿。”
李翎恍然道:“原来现在宅中的假嬴政,是这么来的。”
朱姬苦恼的道:“匆忙下做的事,自然会有错漏,一时间亦找不到同龄的婴儿,唯有以重金买了个三岁的小孩代替。
幸好那时没有人当异人郎君是个人物,连他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
当夜赵穆发觉吕不韦和异人郎君遁走后,凶神恶煞的来把所有婢仆全体处死,只剩下我和那假儿子,也没有起疑心。”
李翎这才恍然,怪不得嬴政的年龄与史书不符,真实的情况竟是这么曲折离奇的。
长平之战发生在公元前二六零年,自己到此已有年多光景,眼前应是公元前二四九年,中间隔了十一年。
假设秦始皇是在长平之败传到赵国后才出世,古代讯息不便,说不定已跨了一年。
所以,嬴政应是在长平之役后一年的年头出生,那他在公元二四六年登位时,即距今三年后,便刚好是十三岁,证实史书无误。
自己真蠢,竟猜不到这嬴政是假的。以前想不通的事,立时霍然而悟。这才合道理,以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怎会是窝囊的人物。
朱姬由衣服里掏出一块式样特别,刻有凤凰纹饰的精致玉坠,解下来珍而重之塞入李翎的手心里,又把他手掌阖了起来,两手用力包紧他的铁拳。
她柔声道:“真正的政儿,却被送到邯郸一个刚在长平之役失去了两个儿子的穷家寄养,说明将来以玉坠相认。政儿颈上,戴着同样的玉坠子。这个是凤纹,那个刻的是龙纹。”
李翎道:“那对夫妇知否储君的来历?”
朱姬眼中射出又喜但又忧心忡忡的神色,紧张得呼吸急促起来。
“当然不会让他们晓得,只说是富家千金的私生子,当时我想不到会立刻被软禁起来,知情的仆人又给杀了。
所以,直到今天你来后,才有机会告诉你这件事。天啊!你定要给我把他找来才成,否则我也不要活了。”
李翎手心感觉着玉坠传入手内朱姬身体的余温,充满信心的道:“我敢以人头担保,必可找到他。”
他自是信心十足,否则历史就不会是那样的了。
朱姬轻叹道:“不要哄我欢喜。”
李翎道:“我是个有异能的人,预感到的事绝不会错。”
朱姬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后,凑到他耳旁,念出了横亘心内十年那收养她儿子的人的姓名和住址。
李翎用心记着。
窗门轻响,荆俊去而复返,手中提着大包迷药,笑嘻嘻来到帐前,运足眼力打量朱姬,立时目定口呆,忘了说话。
朱姬看得扑哧一笑,自是百媚千娇。
李翎责道:“小俊!”
荆俊这才灵魂归位,道:“这是烈性迷药,只一点点便可让人躺上一天,冷水都救不醒,这里是足够迷倒百多人的分量了。”
两人不敢逗留太长时间,与朱姬约定了逃走的时间地点后,迅速离去。
刚攀上高墙,卫士已由假嬴政居所那边拥来,展开新防卫网。
由此刻开始,朱姬这坚强的秦始皇之母,便要靠自己的力量和才智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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