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藏有大量的水和沙石,以及水缸、瓦木罂等盛器,还有火灶、大釜等,以应付敌人的火攻、又或以之浇灌爬城上来的敌人。
李翎一一默记心头,暗忖将来说不定有朝一日,要凭这些原始但有效的工具守城时,亦不致手足无措呢。
瓦车最后道:“守城之要,除了做好一切防御措施,备有足够的粮食和燃料之外,更重要的是做到内有坚守之兵,外有救援之军。所谓无必救之军者,则无必守之城。”
李翎颔首受教,不过想起赵国男丁单薄,不由心下恻然!
他真想把赵穆这奸贼拉来看看,好让他领略一下,面对敌人随时兵临城下的滋味,教他再不敢仍只懂躲在看似安全的邯郸,终日想着如何设法排挤忠臣良将。
直到黄昏时分,李翎才兴尽而回。
回到寄居的宾馆大宅,他心中一动,借口向平原夫人请安,到东馆见这权势横跨魏赵两国的女人。
刚好少原君不在,下人传报后,平原夫人在东厢的主厅接见他。
李翎还是第一次见到平原夫人,只见她生得雍容秀丽,由于保养得好,外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
远看有若三十许人,近看才察觉到她眼角在化妆下的浅浅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
她的秀发梳成堕马髻,高高耸起,又堕往一侧,似堕非堕,颤颤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
她身穿绣花的衲罗裙,足登丝织的花绣鞋,头上的发簪用玳瑁镶嵌,耳戴明珠耳珰,光华夺目,艳光照人。
李翎想不到,她有了少原君这个又大又坏的“孩子”后,仍保持这种丰神姿采,心中大讶,施礼后,坐到下首里。
背后立着四名侍女的平原夫人,亦留心打量着李翎,却神情冰冷,没有半丝欢容,弄得气氛相当尴尬。
李翎开口道:“夫人路上辛苦了,卑职若有什么失职或不周到之处,夫人请不吝赐责。”
平原夫人淡淡看着他,道:“哪敢责怪大人呢?”
李翎知她因自己开罪了她的儿子,所以心存芥蒂,正要砌词离去。
平原夫人挥退侍女,正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知李兵卫是否识时务之人?”
李翎心叫好戏来了,恭敬的道:“夫人请指点李翎。”
平原夫人冷冷道:“你若连自身的处境亦看不清楚,我也不愿对你多费唇舌。”
李翎暗叫厉害,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是若处处都是难栖的朽木,岂非空有引翅高飞之志,偏无歇息栖身之所?”
要知两人眼下所谈之事,等若背叛了赵国,所以李翎有意用暗喻的方法,免得被平原夫人拿着痛脚来陷害他。
一来他并不觉得背叛赵王是什么大事,其次若能巴结好眼前这女人,说不定魏国之行会容易得多。
否则若她在信陵君面前说上他两句,便要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平原夫人似是很欣赏他说的话,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现在天下最强者,莫过于秦。
可是秦人乃虎狼之徒,又深具种族之见,以商鞅对秦的不世功业,仍落族诛之祸,可知良禽择木,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
李翎暗讶对方识见,一时亦摸不清她是否在招揽自己,试探道:“夫人是否清楚,我和贵公子之间的事?”
平原夫人俏脸一寒,道:“少不更事的家伙,徒取其辱,李翎不用理他,几时才轮到他作主?”
接着,他微微一笑道:“若非见你文武兼资,在那种情况下仍可诱杀徐海,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说这番话呢。”
李翎一阵心寒,这时代的人,真的是视人命如草芥。
又见她如此精明厉害,他更知不可开罪她,恭然道:“请夫人指点一条明路。”
平原夫人态度亲热多了,柔声道:“李翎亦当清楚在赵国的情况,赵王宠信赵穆,此人必不能容你,但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李翎叹道:“看来是因为,我夺了他的雅夫人吧!”
平原夫人凤目一凝,射出寒光,冷哼道:“你也太小觑赵穆了,他怎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而舍弃你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才。”
李翎听她这样说赵雅,自是不舒服至极,但亦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至少以前的赵雅就是这样。
同时,他好奇心起,讶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平原夫人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因为,赵王看上了你。”
李翎立时头皮发麻,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