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奇道:“什么是钜子?我倒不知道这事。”
那人想了一会,道:“钜子是‘墨者行会’的领袖,当初建立时,是希望以武止武,但只替人守,不替人攻。
可惜今天的行会已大大变质,分裂成三个组织,以地方分之,叫‘齐墨’、‘楚墨’和‘赵墨’。
本人是上任钜子孟胜的传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把这三个行会统一,再次为理想奋斗。”
李翎沉声道:“这么秘密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我呢?”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因身怀钜子令,本以为重振行会,乃易如反掌之事,岂知到邯郸找到那处赵墨的领袖时,竟给对方派人追杀,才逃到了这里。
我深感势孤力弱,必须召集徒众,才有望一统三墨,像你这种人才品格,我怎肯轻轻放过。”
李翎摇头苦笑道:“这个不行,我绝不会为这么虚无缥缈,永远无法达成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
唉!信我吧!墨家的理想,根本不会成功,平均了财富后,反而会培养出很多懒人来,只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那人听得浑身一震,闭上双目,深思起来。
李翎低声恳求道:“不如你告诉我怎样到邯郸去吧,这赠衣赠食之恩,我李翎永不会忘记。”
那人倏地张开眼来,神光电射,微笑道:“世上岂有不劳而获的事,跟我学剑吧!
当有一天,你能攻破我手上的木剑时,我便和你一同到邯郸去。
是大丈夫的,就答应我的请求!否则你就算能到邯郸,遇到真正的剑手时,亦是难逃一死。”
李翎微笑道:“你不会再逼我加入你的什么行会吧!”
那人笑道:“不但不会逼你入会,连拜师都省了。我们只是朋友,平辈论交。我的名字叫元宗,欢喜就唤我作元兄好了。”
“好,多谢元兄。”
于是,李翎就在这土地庙住了下来,每天鸡鸣前起来跟元宗练剑,又与他谈论攻防之道。
他进步神速,连元宗亦要大为叹服,称赞不已。
一个月后,李翎的造诣已经能和元宗有守有攻。
元宗每天都离庙外出,留下迷上剑道的李翎,在如痴如醉地练习。到黄昏时,元宗才会带着食物回来。
三个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匆匆度过了。
这天,元宗入黑后才归来,神情凝重,把李翎召入石室内,皱眉苦思了一会,才道:“他们追来了。”
李翎已和他建立了亦师亦友的深刻感情,闻言关切的道:“谁追来了?”
元宗叹道:“是赵墨的严平,我伤了他们十八人之后,才能脱身归来。他想要的是我身上的钜子令,有了它严平便可名正言顺地当上钜子了。”
顿了顿,他摇头苦笑道:“真是讽刺,就在我们行会里,已做不到兼爱,还说什么理想。”
李翎亦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
元宗由怀内掏出一方黄铜,上面只有一个“墨”字,就像个大方印,递给李翎。
“你拿了这牌,立即逃往邯郸。我为你画了地图,这些日子来更凭双手为你赚够了路费,快走吧!”
李翎大是感动,断然道:“不!要走便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缓缓道:“李翎,知否为兄因何要传你墨氏举世无双的剑术?”
李翎茫然摇头。
元宗道:“我曾周游各国,观察民情,最后终于改变了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弭国家之别,把所有人置于一个君主的统治下。
只有这样,和有这一统天下的人,才能实现我墨门的理想,实现天下的大利。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把胸中所学,倾囊相授。”
李翎心中暗叹,他知道的确有人统一天下,那就是秦始皇。
而他李翎则是悠闲惯了,懒人一个,只想找到势微时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同捞同煲,好享尽富贵荣华。
见元宗这么赏识自己,他不禁暗感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