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并未将它系起,似乎根本不怕它被人偷走,好几个人远远站在一旁,竟不敢走近它。
还有个人捂着肚子,蹲在那里,满脸俱是痛苦之色。
李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朋友可是吃了它的苦头么?”
那人苦着脸骂道:“这匹见鬼的马,凶得紧。”
李翎微笑道:“好花多刺,美人和好马也通常都是难惹的,这句话朋友你日后最好时时牢记在心。”
他一心只想瞧瞧,这匹马的主人到快意堂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一面说话,一面已大步走进来。
这时还未到子夜,本应是快意堂赌局最热闹的时候,但屋里虽然灯火通明,却是鸦雀无声。
李翎暗中皱了皱眉,掀开门帘走进去。
只见几十个赌客,竟全都贴墙站着,一个个都已吓得面无血色,平日燕子般穿梭来去的少女们,也站着静静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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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些保镖大汉,此刻已全躺在地上,有的是已实在爬不起来,有的却是不敢爬起来。
几十双眼睛,都在呆呆地瞧着那穿黑斗篷的人。
他笔直地站在赌桌前,背对着门,李翎只能瞧见他手里那根黑得发亮的皮鞭,还是瞧不见他的面目。
此刻李翎只能瞧见冷秋魂的脸。
冷秋魂的脸上已无丝毫血色,目光中又是惊慌,又是恐惧,也正在盯着那神秘的黑斗篷。
厅堂中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紧张得令人战栗,沉闷得令人窒息,正如箭在弦上,暴风雨将临。
没有人留意到李翎走进来,而李翎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悄悄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终于瞧见了这神奇的“黑斗篷”。
他竟是个少年,黑斗篷里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腰带,黑马靴,黑色的小牛皮手套。
他手里紧握着黑色的长鞭,只有一张脸是苍白的,苍白得可怕。
李翎从侧面望过去,只见他鼻梁削直,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显示出他的坚强、冷酷。
他眉梢上扬,漆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深沉的眼睛,深沉得瞧不见底,没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心事。
这张脸几乎是完美的,这少年整个人都几乎找不出丝毫缺陷,这种奇异的“完美”,竟完美得令人可怕。
冷秋魂盯着他,似乎正在考虑着答复。
这黑衣少年也不着急,只是冷冷地瞧着他。
过了半晌,冷秋魂缓缓道:“阁下既然要赌,在下自当奉陪,但在下却得先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阁下想必不至于吝不见告吧?”
那少年道:“我没有名字。”语声也是冷漠、尖锐、短促的,却和中原一点红的有些不同。
两人的语声都像是刀,只不过一点红的刀已生锈,这少年的却是吹毛断发之利刃;一点红的语声凄厉阴森,这少年的却是暴躁急促。
冷秋魂道:“阁下既不愿将大名相告,只怕……”
那少年道:“只怕怎样?”
冷秋魂道:“这里的规矩,是不与陌生人赌的……”
他瞧了瞧少年的目光,立刻又干笑着,接口道:“但阁下远道而来,在下也不能令阁下失望。”
黑衣少年道:“那很好。”
冷秋魂道:“却不知阁下要赌什么?”
黑衣少年道:“就赌骰子。”
冷秋魂道:“赌注……”
那少年一伸手,抛出了一块玉璧,灯光下,只见这玉璧光泽温良,毫无瑕疵,就连李翎,一生中都未见过这么完美的宝玉。
就连传说中,那足以倾国的和氏璧,只怕也未必能比这玉璧强胜多少。
冷秋魂也是识货的,眼睛立刻亮了,口中却淡淡道:“阁下要以这玉璧来赌什么?”
黑衣少年冷冷道:“赌你。”
冷秋魂面色变了变,仰首大笑道:“赌我?我冷秋魂有如此值钱么?”
黑衣少年道:“我若胜了,你便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