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道:“还有呢?”
林仙儿道:“二十六……也许是二十五年前,天星帮更劫了朱砂门弟子所保的一趟镖。
那时正值冯风病故,朱砂门重选掌门的时候,所以这件事拖了一年,后来天星帮劫镖的弟子虽也曾登门负荆,但镖银始终未曾送还。”
她将这些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武林故事娓娓道来,竟是像在叙说着自己身边的家常琐事似的。
李翎微笑道:“你的记忆,的确从来不会令人失望……但这些事都已事过境迁,而且也算不上是什么深仇大恨,朱砂门想来不会为了这种事将左又铮一路追踪到这里,再下毒手,这其中必定另有缘故。”
突然,一个少女自舱下冲了上来,娇嗔道:“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肯去吃饭!”
她正是永远看上去十来岁的千年树精小云,也穿着件宽大而舒服的衣裳,却是鹅黄色的。
满头漆黑的秀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随着玲珑的娇躯不住荡来荡去。
一张淡褐色的瓜子脸,配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又妩媚,又俏皮。
“咦,有死人?恶心!吃饭时间,不看这个。”
小云脸上本在故意装作娇嗔,但瞧见这死尸,立即扭转头就跑,跑得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得多。
林仙儿咯咯娇笑道:“小云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管她活到多少岁。”
李翎眺望着海天深处,缓缓道:“你等着瞧吧,今天要从那边漂来的死尸,绝不止这一个。”
林仙儿眼波转动,还未说话,只见舱门里已伸出一双纤秀的手来,手里托着个大盘子。
盘子里有两只烤得黄黄的乳鸽,配着两片柠檬,几片多汁的牛肉,半只白鸡,一条蒸鱼。
还有一大碗浓浓的番茄汤,两盅腊味饭,一满杯紫红的葡萄酒,杯子外凝结着水珠,像是已冰过许久。
小云却不肯出来,那甜笑的语声在舱门里唤道:“喂,快来拿呀!”
………………
船已下锚,就这样停泊在水上。
李翎小心地将柠檬汁挤在鸽子上,刚吃完了一只鸽子,喝了半杯酒,海上果然又漂来一具尸身。
这尸身穿着件朱红色的短袍,长仅及膝,面容虽经海水久泡,但看来仍是白白净净,年纪也只有四十岁左右,颔下虽留着微须,眼角却无皱纹。
他左掌也是修长白净,但右手掌却是粗糙至极,筋骨凸现,几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摊开掌心,竟和他的衣服同样颜色。
林仙儿一双明媚的眼波,却真是瞧直了,吃惊的道:“想不到这人竟会是‘杀手书生’西门千!”
李翎叹道:“他杀死了左又铮,自己竟也死在别人手上。”
林仙儿喃喃道:“但又是谁杀死他?”
她刚说完,已瞧见这西门千喉结下的创口,鲜血已被海水冲净,灰白色的皮肉向两旁翻卷。
林仙儿嘘了口气,道:“这是剑伤。”
李翎道:“嗯!”
林仙儿道:“这创伤才不过一寸,天下武林,只有‘海南’与‘崂山’两大剑派的弟子,才会使用这么窄的剑。”
李翎道:“不错。”
林仙儿道:“海南与崂山两派,距离这里虽都不远,但崂山派的剑法传家正宗,平和博大,这西门千被人一剑贯穿咽喉,想必是剑法以辛辣诡谲见长的海南剑客门下,所下的毒手……这倒更奇怪了。”
李翎皱眉道:“奇怪?”
林仙儿道:“海南剑派与朱砂门非但无冤无仇,而且还颇有渊源,八年前朱砂门被闽南七剑围攻时,海南派还曾经不远千里赶去相助。
但如今海南剑派的高手,却杀了朱砂门的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真叫人不懂。”
李翎喃喃道:“左又铮无缘无故死在西门千手中,西门千又糊里糊涂地死在海南派门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林仙儿嫣然一笑:“你可是又想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