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虽然见多识广,却也看不透这步法的来历,当下暗忖道:“这少年的来头必定不小,我又何苦多结冤家?”
一念至此,他立刻微笑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放下他吧,否则他未连累你,你反倒连累他了。”
林仙儿道:“不错,你还是放下他的好,我可以保证田七爷非但绝没有伤你之心,也绝不会杀了他的。”
她语声既温柔,又诚恳,充满了关切焦急之意。
阿飞咬了咬牙道:“你们既然要我放下他,自己为何不住手?”
田七一棍点出,人已退后七尺。
赵正义枪已刺出,收势不及,突然掉转枪尖,向地上刺了下去。只听铮的一声,火星四溅,枪尖折断,飞了出去。
阿飞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将李翎扶到椅子上坐下。
只见李翎胸膛起伏,苍白的脸上又泛起一种晕艳的红色,显然一直在强自忍耐着,没有咳出来,只因他生怕咳嗽会影响阿飞的出手。
阿飞只觉胸中热血上涌,咬了咬牙,缓缓道:“我错了,只顾自己逞强,却忘了你。”
李翎笑了笑:“无论你是对是错,我都同样感激你。”一开口说话,就不停咳嗽起来。
阿飞凝注着他,过了半晌,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赵正义,道:“我只后悔一件事,上次我为何不杀了你!”嘴里说着话,剑已刺出去。
这一剑之快,简直不可思议,赵正义哪里还能闪避得开,眼见就要血溅当地。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大厅外有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只说了一个字时,已有一股劲风带着串黑影打了进来。
说到第二个字时,劲风和黑影已将击上阿飞的后背,阿飞剑势明明已疾出,但就在这刻不容缓的刹那间,突然回剑转身。
只听呛的一响,剑尖挑起了黑影,竟是串佛珠。
直到这时,“阿弥陀佛”这短短四个字才说完,佛珠已被剑尖挑飞,但剑尖犹在嗡嗡作响,震动不绝!
这小小一串佛珠,竟似有千钧之力!
剑仍在震动,阿飞却如花岗石般,动也不动。
天已亮了。
曦微的晨光中,只见五个芒鞋白袜的灰袍僧人,自大厅外缓缓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须眉俱已苍白,在晨光中看来宛如银丝,但脸仍是白中透红,红中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炯炯,顾盼生威。
他双手合十,那串佛珠不知怎的又回到他手上,两只手合在一起,厚如门板,显然已将佛家掌力练至炉火纯青。
赵正义惊魂初定,见到这白眉僧人,立刻躬身道:“不知大师法驾光临,有失远迎,多请恕罪。”
白马僧人只笑了笑,目光就盯在阿飞脸上,沉声道:“这位檀越好快的剑。”
阿飞道:“我的剑若不快,只怕就要大师来超度亡魂了。”
白马僧人道:“老僧不愿檀越多造杀孽,是以才出手。须知檀越的剑虽快,却仍快不过我佛如来的法眼。”
阿飞道:“大师的佛珠,难道就能快得过如来的法眼么?我若死在大师的佛珠下,岂非也要多一重杀孽!”
赵正义厉声道:“好大胆,在少林护法大师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白马僧人笑了笑:“无妨,少年的口舌本就利于刀剑,老僧倒还能承受得起。”
林仙儿忽然笑道:“心眉大师既然并不怪罪,你还不快走?”
赵正义冷冷道:“他方才不走,此刻想走只怕太迟了!”
阿飞道:“哦,你难道还拦得住我?”嘴里说着话,已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