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怔住,怎么也想不明白,严夫人为何要请自己过去一聚。
是陷阱么?
………………
大理石的桌面上,已摆好几碟精致的下酒菜,淡青色碟子里的是蜜炙云腿,琥珀色碟子里的是白玉般的冻鸡。
李翎刚踏上小楼,就心跳加速,几乎忍不住要转身逃走。
如果严夫人真的会法术,而那些宛如鬼魅般出没的吸血蛾,就是她在后面捣鬼,那么如果李翎落在她的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
反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李翎就是惊弓之鸟,并不介意自己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但,这时珠帘内已传出严夫人的声音,道:“请坐。”
这声音很柔美,却显得那么生疏,那么冷漠。
李翎略一犹豫,坐了下来,道:“多谢。”
珠帘掀起,一个人走了出来,却是那个红孩儿吕非凡,身上仍穿着鲜红的衣服,脸色却苍白如纸。
严夫人仍留在帘后,只是沉声道:“凡儿,莫要忘记娘方才对你说的话,快去向李大叔敬酒。”
红孩儿道:“是。”
他恭恭敬敬地斟上酒,垂着头道:“千错万错,都是侄儿的错,但求李大叔莫要记在心上。就算李大叔杀了侄儿,也是应该的。”
李翎的心似已绞住,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就算他明知自己绝没有做错,此刻望着这孩子苍白的脸,心里仍不禁有种犯罪的感觉。
这种酒他怎么喝得下去,可是他又怎能不喝?
这已不是酒,只是生命的苦杯,他活着,就得接受。
红孩儿道:“侄儿以后虽已不能练武,但男子汉总也不能终生托庇在父母膝下,但求李大叔念在昔日之情,传授给侄儿一样防身之道,也免得侄儿日后受人欺负。”
李翎暗中叹口气,手伸出来,指尖已挟着一柄小刀。
严夫人在帘后道:“李大叔从未将飞刀传给别人,有了这柄刀,你就有了护身符,还不快多谢李大叔。”
红孩儿果然拜倒在地,道:“多谢李大叔。”
李翎笑了笑,暗中却叹息着忖道:母亲的爱子之心,实是无微不至,但儿子对母亲又如何呢?
沉闷,闷得令人痛苦。
青衣鬟已带着那孩子走了,但严夫人犹在帘后,却还是不让李翎走。但,她为何要将他留在这里?孤男寡女,瓜田李下……
李翎本不是个拘谨的人,但在这里,他忽然发觉,自己竟也变得像个呆子般手足失措。
如果让吕布知道,他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会是什么反应呢?
夜已深了,林仙儿是不是还在等着他?
严夫人忽然道:“你有事?”
李翎道:“没……没有。”
严夫人默然半晌,缓缓道:“你要去见仙儿?”
李翎道:“对。”
严夫人道:“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身世很悲苦,你若已见过她的父亲,就能想象出她的不幸了。”
“嗯。”
严夫人道:“有一年我到舍身崖去许愿,见到她正准备舍身跳崖,我就救了她……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不惜跳崖舍身么?”
李翎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