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看到这里,宁采臣终于忍不住了,顿即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就在他大吐特吐之际,店中的大汉们纷纷拔刀出鞘,面貌狰狞地围了过来。
“哈哈哈哈,穷书生,好不好吃啊?”
“收到账没有?收到多少啊?”
“嘿嘿嘿,拿出来给大爷们看看。”
见此情形,宁采臣就算反映再迟钝,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又倒霉了。
就在他闭目等死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大喊:“站住,我们是抓逃犯的。”
听到这阵喊声,原本要杀宁采臣的大汉们纷纷化作惊弓之鸟,顷刻间便逃遁一空。
宁采臣睁眼一瞧,只见一队头裹红巾的大汉气势汹汹而来,他曾在郭北县见过同样头裹红巾的人,那些人见人就抓,就连他也差点遭殃。此刻,再次见到这些同样装束的人,他哪里还敢停留,连忙提起书箱,转身便要逃走。
只可惜,他实在太文弱了,才跑出两步,便被两名红巾大汉抓住。
为首的红巾大汉取出一张通缉令,捏住他的下巴,大声道:“周阿炳,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宁采臣道:“大人,你弄错了,你看看通缉令,周阿炳有胡子,我没有。”
为首的红巾大汉道:“剃了不就没有了。”接着又大手一挥,喊道:“小的们,抓回去领赏。”
就这样,宁采臣这个倒霉蛋便再次倒霉,进了海宁县的天牢。
进了天牢,喊了一阵冤,狱卒根本不加理会,宁采臣只好认命。
所幸,他还有一个狱友,自他进来开始,那人便在墙角写写画画,丝毫没有理会过他。
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宁采臣遂大着胆子道:“我叫宁采臣,请问你是?”
那人倏地站起身来,只见他双目炯炯,神完气足,乱发蓬松,长须垂胷,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然而,在脏乱差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当然,凭宁采臣这种弱鸡秀才,是万万感应不出这种气息的。
只听那人道:“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人,生命就是一座监牢。”
宁采臣浑身不自在道:“老先生,你也太悲观了吧。”
“什么悲观?我说的是事实。”
那人侃侃说道:“我祖宗没眼光,让我做学问,于是我就著书传世。谁知道,写游记,他们说我泄漏國家机密。写历史,他们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他们又说我策动谋反。写神怪故事吧,他们又说我导人迷信。最后,改写名人传记,结果,这个名人失事,被定为乱党,我跟他一块儿被判了个终身监禁。”说到这里,他又叹道:“唉,人生本就是个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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