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冥冥跟帝父坦白过,关于君随心知晓帝父存在的这件事。
那时候是融魂失败,地冥冥安安静静的等着接受惩罚。不过九天玄尊忽略了这一茬,光顾着唏嘘去了→就算面对着信任的人,也处处留有后手,这种缜密的心思与作风,该说不愧是他的崽吗?实在是很有父亲的风格。
而至如今,她连殉道者十七号的事情也知道了……
实话说,九天玄尊有点想不明白。
十七对此不清楚,九天玄尊还能不清楚吗?他自己留在云海仙门的笔记都写了些啥东西,九天玄尊十分确定,初次去往仙门的君随心,她能接触到的部分绝对不包括‘殉道者’的事情。
这件事着实出乎九天玄尊的意料,也为他的计划带来莫大的变数。如今末日七灾只开启两重,距离终局还有偌久步骤,这种时候放任变局,那实在不符合九天玄尊的风格。
或许,该先促成父女相认的剧本了。
关于画中仙一事,末日十七与她的交情已经成为一把双刃剑。固然可以让君随心受困于人情,却也需考虑,若这份情分占据太重的分量,是否会对计划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毕竟,女子是比男子更感性些,最是容易受到感情影响,做出不计后果、全无理智的事情。
眼前的情势已经不可放任——不可让她影响十七太过,亦不可让十七更多影响于她。
她所做种种,皆是围绕自己身世而来,与其让她自行探索,最终导向难以预期的结果,还不如亲自规划她的方向。
九天玄尊开始润色加工父女相认的精彩剧本,充满亲情与无奈,又能感人至深,总之能尽快让闺女归顺那就最好了。
…………
地冥冥再次来到了玄微秘境。
就算曾经有来过一次,这个地方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有趣,许多景致与上一回截然不同,好像在他离开后的短短时间内,这境界内便过了沧海桑田似的。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玄微宫大门前,这一回倒是不需要再念什么芝麻开门一类的唬烂咒语。
玄微宫的大门主动打开,好似已经记得了他的气息。
地冥需要承认,与画师相关的事总是让他愉悦,又或者换个角度来说,当画师把过人的缜密心思用在这种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不务正业的用途上,这样的待遇,足够取悦任何人。
再一次的会面,画师的装束也与上回不同。
她手持两柄精美的巨大羽扇,跳着祭祀般的扇舞,以她那种强迫症的作风,自然也要搭配着同样的装束。身披层层叠叠的纱縠蝉衣,转旋之时飘若雪轻,又顶着一盏黄金与宝石打造的步摇冠,缀着长度十分夸张的细链珠玉,舞时伴以琳琅摇曳的细微声响,纚纚飒飒,纠缠于心。
该是庄严神圣的祭舞,怎被她舞的尽是妖魅风骨。
地冥冥安静的欣赏舞姿,同时默默发散思维——明明是同样的血脉,她与君奉天从个性到作风都截然不同。
君奉天永远是一副孤高正直的清圣模样,待人是高高在上的,如同施舍与怜悯一般。而画师则如深渊中蛰伏的妖物,用最是亲昵的姿态于人耳边轻喃低语,诱人沉没进她所栖身的黑暗。
怪不得她当初装妖怪装的那么像!
以及……跟君奉天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爹生的!
然后地冥就想到了邪说和离凡……
都怪画师的举例太过深入人心,再参考一下邪说离凡的例子,事实成为铁证,就好像她与君奉天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个性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似的。
画师这人简直有毒!
一个人宅着的日子很无聊,君姑娘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的打发时间,当然这点烦恼最近得到了很好的纾解,她亲爱的父亲与可口的地冥让她沉闷的宅家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君姑娘跳着跳着便翩然落在地冥身旁,毛茸茸的大扇子一下子将两人拢在当中。
她笑的甜蜜极了:“这么快就又主动来找吾,是在期待着被吾做什么吗?”
“……”这个说法他才不会承认呢!地冥冥很矜持的轻瞥过来一眼:“试探的游戏固然趣味,但以你吾之关系,这种做法未免太浪费时间。”
君随心:“喔?那你想怎样呢?→v→”
地冥:“停止无意义的消磨时间吧,何妨更加坦诚一些?”
君随心:“这种的说法,是会让人以为,你是无法揭破吾之秘密,所以才想了别种说辞,寻求更便捷的途径……想要不劳而获很可耻的~”
“眩者提出这样说辞,当然会提出诚意。”地冥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关于眩者提到过的‘帝父’……”
君姑娘垂眸而笑:“喔~~终于开门见山了,你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吾还在想你要闲话多久才会进入正题呢。”
地冥:“你不是也早就有所猜测,却一直未曾直接向眩者求证吗?”
君随心:“啧啧,好吧……你口中的‘帝父’,便是九天玄尊吗?”
“是。”地冥很爽快的承认了,并用一种很微妙的,带着些微偏执与得意的语气道:“既然你已猜到末日十七这个身份,便该知道,末日十七是帝父最完美的作品……眩者便是帝父寄予厚望、一手栽培的奇迹之子。”
君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