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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鱼美人

…………

风采铃离开主殿,一路都思索着眼下的局势。昨夜里宫主再度给她传讯,救出芙蓉铸客的过程出了纰漏,后续的处理是要她来跟进。

当初根据解锋镝的消息,芙蓉铸客被卖进八面玲珑后,白日里是要做为人斟酒的侍女,夜晚则被囚禁在白月牢,于是才定下夜间救人的决定。

没料到的是,芙蓉铸客对圆公子给予的羞辱怀恨在心,得知晚上可以脱出囹圄的消息后,竟趁着斟酒的机会,将一枚定情丹下在圆公子的酒水中。

那颗定情丹是早先被困于夸幻异境的时候所得,当时乱世狂刀曾前往救人,夸幻便想让他服下定情丹,意图让芙蓉铸客怀上可供夸幻寄体的灵胎。当时两人演了一场戏才将夸幻骗过,这回芙蓉铸客便将同样手段用在与夸幻一丘之貉的圆公子身上。

芙蓉铸客想的很好,她观察到圆公子每晚都有固定时间与侍卫匆匆单独相处,算准了时间将定情丹下在酒里。她对圆公子有怨,报复之举无可厚非,但这件事始终是做的鲁莽了。

中了那种药,怎么会去找男人?这八面玲珑内多得是侍女,不知是哪个姑娘家遭受了横祸。

风采铃心知,此回她能够出宫,是宫主体恤她思念素还真的心情,默许了她来与素还真见面。但她心急了,分明可以先行将芙蓉铸客救出,再去见素还真,但偏偏是这一时心急,先去与素还真接触,不料造成了这样纰漏。

以宫主个性,是不会允许宫内的任务出现任何不圆满,所以传讯过来:找出那个人,给她两个选择,一者山海奇观内的珍宝,二者允她一次与宫主交易的权力。

这样一来,便要参与到古原争霸之局中,不知日后牵连多少,再生枝节几多重。

对那位无辜受难的姑娘,风采铃有几分愧疚。任务不利牵累宫主,更是难以心安。正是满心愁绪,路过八面玲珑花园时,忽然听到细微声响,听上去似乎是女子低声啜泣。

风采铃迟疑了一下,觉得贸然过去有些不妥,便取下了瑶琴,拨弹一曲。

她根骨不佳,武学难有造化,却得宫主厚爱,为她情况量身打造这台镇魂琴,本该有镇魂控灵之能,却因她之心性,到头来只有安抚心神的作用发挥的最多,完全是大材小用。

她推拒馈赠的时候,宫主是如何回答的来着?

——有钱!任性!不要就砸了听响儿!

轻柔琴音之下,女子的啜泣声逐渐消弱。风采铃连弹了两曲,便见到树影后走出一条聘婷婀娜的身影,是个做舞姬打扮的美貌女子。

…………

解锋镝与圆公子扯完皮,连忙出来寻他的朱姑娘。

走过八面玲珑的花园时,老远便见到他的朱姑娘与人坐在石桌边相谈甚欢。跟朱姑娘聊天的那位他也认得,是圆公子最为钟爱的舞姬,鱼龙舞令人赞叹的那位鱼美人。

本来两个姑娘坐在一起谈的正好,鱼美人见到解锋镝,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竟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模样。

“解锋镝……上回我拜托你的那封信,你已经交给生命练习生了吗?”

解锋镝看了看鱼美人,又看了看朱姑娘,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倒也如实回答:“这……解某近日来比较忙碌,还没……”

他有点心虚,这几天他全在跟朱姑娘在一起,哪里有忙碌什么事情。受人之托却没给人办事,心虚的同时还有点担心会不会给朱姑娘留下坏印象。

可是鱼美人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那……请将那封信还给我吧,不用送了。”

说这话的时候,鱼美人分明是满身绝望,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模样。

解锋镝早知晓八面玲珑内的侍女舞姬皆是受夸幻所害的无辜女子,身上有夸幻之父所下禁制,如缸中之鱼笼中之鸟,生生世世不能离开八面玲珑,否则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早便心有不忍有心相助,看她明显是遭遇变故,便忍不住询问:“发生何事了?”

风采铃:“这件事不适合直接对你讲。”

解锋镝:“???”

风采铃:“你先离开吧。”

解锋镝:“……好吧。”

解锋镝一步三回头,虽然有些残念被朱姑娘撵走这件事,但鱼美人显然是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既然说不适合讲给他听,确实不宜多留。

待解锋镝的身影彻底消失,风采铃才道:“我看解锋镝有心助你,他在武林上人脉较广,对你来说会有极大助益,但这件事对女儿家确实难以启齿,要怎样做全看你自己心情,我绝不会对你我之外第三个人泄露半字。”

鱼美人摇头:“朱姐姐,你怜惜曼鲤,曼鲤感怀于心,但……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曼鲤命不久矣,与公子发生关系,已经违背了夸幻之父的限制,很快,夸幻之父就要来取走曼鲤的性命,曼鲤只怕……只怕牵连了众姐妹……”

风采铃:“夸幻之父?嗯——如果我将你带走,以他个性可会迁怒于你之姐妹?”

鱼美人仍是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与众姐妹身上皆有夸幻之父设下的术法,离开八面玲珑边界的生死线,就会立刻身亡,我……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说到伤心处,对渴望的自由全然绝望的心情,让鱼美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风采铃刚刚知道这则消息,不由也蹙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鱼美人身上的禁制难解,而是想到另外一些事情。

宫主所在之处名为玄微宫,因为君十绝命格特殊,玄微宫内自成方圆,是不属三界、不沾因果、隔绝一切感知的特殊场所。将鱼美人直接送入玄微宫的话,身上禁制应是不会被触发,就算真的被触发,身在玄微宫内,那禁制就不可能发挥效果,无论怎样至少性命无忧。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又为宫主添了麻烦?

“夸幻之父又怎样?想做就做!吾会怕这点麻烦?!”

鱼美人正哭着,冷不丁听见朱姐姐说出语调语气皆与先前不同的话来,顿时惊的连哭都忘记了。

风采铃轻叹一声,恢复了温声细语的样子,低声道:“有一个对我有恩的人,与你同样受困于方寸天地,她比你不幸,因为她的状况无法可解,但她又比你幸运,因为她拥有过人的天资与努力,就算身受困锁,也能找到办法探索牢笼外的世界,这样一个人,你愿不愿见上一见?”

鱼美人茫然的眨了眨眼:“鱼美人钦佩这样的人,当然愿意相见,但……”

风采铃:“我没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术法,但有办法让你离开八面玲珑,虽然对你来说或许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到另一个牢笼,但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有那么一瞬,鱼美人眼中显露出渴望,但那样的光彩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我……如果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让众姐妹受到夸幻之父的迁怒,那么曼鲤宁愿留下,如果可能,曼鲤会尽力劝夸幻之父不迁怒于姐妹,如果不能,那姐妹们就是因曼鲤而死,曼鲤理应下黄泉陪伴她们。”

感怀于眼前这位姑娘的良善,风采铃的叹息才叹到一半,语气又是突然一变。

“废话这么多!打包带走!服侍那个圆公子不如来服侍吾!”

鱼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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