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亭幽都被那盘棋搅得心魂不守,揣摩着定熙帝下一步该如何走,因又想了十来步,等得晚饭后,亭幽早早收拾妥当,却迟迟不见俞九儿来传旨。
是夜,浑浑噩噩过了一晚,天明时亭幽才听得原来云辉斋又进人了。
禁宫的云辉斋就好比西苑的连理堂。想来定熙帝不知又从哪里寻到个女子,安顿在了云辉斋。
这事仿佛在亭幽脸上打了一耳光,让她顿时清醒了。亭幽走出门,在花盆里抓了一捧雪揉成团,满满咬了了一口,又在自己额头上滚了滚,将一片心凉快下来。
如今想来真有些后怕。老祖宗在时就耳提面命,这宫里的女人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把个心交出去,要真当皇帝是自己夫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是这十来日功夫,亭幽同定熙帝日日相处,生出一种宫里只有她一人的错觉来,每日里一片神思都寄托在定熙帝身上,受宠的得意与欢喜渐渐侵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险些犯下大错了。
如今想来,宫女子不过都是皇帝的玩物,喜欢时放在手里把玩,不喜时便丢开一边。她,敬亭幽,也绝不会是例外的。
云辉斋住进人,敬太后的慈宁宫照例会兴旺一阵子,亭幽去的时候,于贤妃、兰昭仪都在了。
兰昭仪看着亭幽似笑非笑,其意思不言而喻。
亭幽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却不是因为兰昭仪,而是为了自己的不争气。
等宫妃散去,敬太后因问亭幽,“你哥哥的事可对皇帝说了?”
亭幽对敬家的打算与敬太后完全不同,自然不曾向定熙帝提,“还没顾上。”
敬太后盯了亭幽一眼,不再言语。
只是亭幽见敬太后脸上多了层灰霾,便道:“太后娘娘最近可是又睡不好了,听宋姑姑说,娘娘饭量也减了。”
敬太后长叹一声,“哀家的身子你不用操心,早去早了。”
亭幽一听就知道敬太后又要老生常谈了,也不敢接话。
“别瞧着哀家表面荣光,可宫里的日子那里有好过的。你要不趁着得宠,生出个皇子来,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这宫里的太妃你又不是没见过。”
私底下,敬太后不知找多少太医给亭幽瞧过,各种方子开了一张又一张。只是这当口亭幽可不想多生事端。就怕万一真生下皇子,反而给了敬太后错误的希望。
依亭幽看,如今定熙帝大局掌握,就算敬太后想借皇孙发难,只怕也是高估她自己的影响了。
“这事儿急也是急不来的。”亭幽敷衍道。
过得几日敬太后的身子越发虚弱了,前日夜里又着了凉,这几日都没起得床,亭幽自然是要侍疾的,连续几日都歇在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