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枫的冷漠,让沈千寻每每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最终化为尴尬和落寞,但是年轻女人的爱情有时候就像杰克的豆杆一样,长得飞快,一夜之间便可参天入云。
她不再退缩和试探,没有出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但是当她终于在书房当着季如枫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意时,她才发觉在内心深处,她似是松了一口气。
她紧张而不安,几乎是局促的站在季如枫的面前,对他说:“我想我爱上你了。”
季如枫那双如子夜般的墨瞳多了一层复杂难解的暗色,燃起一片深不可测的烈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在打量,在斟酌,在沉思。
沈千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季如枫就是她的救世主,他的话可以给她呼吸的水分,同时他的话也可能会让她彻底的失去最后一丝呼吸。
终于,季如枫说话了,他的俊颜依旧呈现出往日的浅浅笑意,眼眸瞬间狭促成一条线,“可惜我不爱你。”顿了顿,他似是补充道:“给你一个婚姻,给随意一个看似完美的家庭,但是爱,我没有。”
一个男人,身上纵使有千百个优点,但他如果不爱你,就将是一个你永远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
她抬首看向他,竟忘记移开视线。来自心里的痛一点点的渗入到身体各处,她控制着发抖的手,觉得眼眶有些酸胀,但是她奇异般的笑了。
不管怎么说,她很感谢季如枫的坦白,尽管出口的话语伤人,但总比欺骗要来的容易让人接受。
结婚的前一夜,上官凌对她说:“结婚这么草率,如果发现婚后不美满,怎么办?”
司徒玄霜更是忧心忡忡:“这么仓促就结婚,以后一定会在悠闲中悔恨一辈子。”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也许季如枫会爱上她,或是她爱上季如枫,那这样的婚姻就称不上是缺憾了。也许把这场婚姻看得最透彻的往往是她身边的朋友,而她自己一直都看不真切。
就像她知道季如枫不懂爱情,可她偏偏要飞蛾扑火,一头扎进去一样。爱情就像两个拉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那个。
沈千寻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她在自己摸索和下定论。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她亲眼目睹母亲被枪杀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席卷着她,可是愈害怕失去的人,愈容易失去。她没有办法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母亲的性命,就如同她永远没有那个权力命令季如枫也要爱上她一样。
于是她明白,愈想得到谁,就愈要放手,在还没有把自己和对方逼到万劫不复的程度时,唯有放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她六年前之所以离开沈家,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父亲不在乎母亲和她,可是她后来才明白不是父亲不在乎她们,而是从一开始,她们就把父亲看得太重了。如果没有一味的盲目推崇,又哪来的人生悲剧?
所以不是季如枫不在乎她,而是她把季如枫在她人生中扮演的角色,看得太重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她以为只要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如同她当年对陆子吟一样。但是却忘了,得到真心的同时却也可能被伤的彻底。
沈千寻觉得在这场单方面的爱情里,她爱的匆忙,散的也很壮烈,原来热得快的爱情,其实冷起来的时候也很快。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狂热的爱情是绝不会持久的。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爱情都会在遇到死胡同的时候自寻出路。
爱情就像冰激凌,无论如何避免,最后它终究会溶化。是她一开始就给予了太多的厚望,最重要的是寄托非人。
沈千寻不是那种对爱死搅蛮缠的人,那时候她倒追陆子吟,陆子吟虽然没有接受她,但是也没有拒绝她,所以她才会卯足劲一直追下去。可是若是她的爱给对方造成困扰,或是对方坦言不爱,她就会想着抽身而出。
一个使性子的女人,就象翻腾的浊水,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纵使口干舌燥,也不愿啜饮一口。
她不愿意自己也成为这样一个女人。
突如其来的爱情,需要最长久的时间才能治愈。她别的没有,但是时间还是有的。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要和一个男人相处得快乐,你应该多多了解他而不必太爱他。
经过一个星期的总结,推翻,再总结,沈千寻最初的落寞、绝望、忧伤悉数转化为冷漠。冷漠,有时候并不是无情,只是一种逃避被伤害的工具!
和季如枫保持适当的距离,虽然注定孤寂,但是至少保护了自己。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铺下来,沈千寻享受着阳光的时候,却不爱说话了,有些东西只是在心中静静的沉淀着,究竟沉淀了一些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清楚。
沈千寻有时候也会发呆,阳光变幻着角度照耀在玻璃窗上,只是看着,好像就能在眼里凿开一个刺目的小孔。
沈千寻的失落、焦灼、悲哀、无奈、脆弱和伤怀,随意都看在眼里,叶莹更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