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一下愣了:“你都生过孩子了?”
人不可貌相啊!我脑子里面立刻浮现出了“无痛人流”几个字来,感情她也来过这个。
“想什么呢,不是我生的,”陆茴舌头都大了:“是我捡来的,在医,医院,他抱着他亲妈的大腿,哭,哭的可怜,说冷,可是他妈看不见他,抬脚就走了,他那么小,身边没大人怎么行?他看见我,说医院又大又黑,他害怕,我可怜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她表面上冷冰冰,其实是个烂好人啊?医院里面这样的婴灵想也知道少不了,我们这行有规矩,遇见死人,上不惹老,下不惹小。
不惹老是因为树老半心空,人老百事通,这样的死人见多识广,难对付。
不惹小则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过世的死人,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难免会对活着的人产生怨恨,同样难对付。一出生没人疼没人爱就这么被孤零零的抛弃在垃圾桶里,变成一团死肉,谁甘心。不过,也确实可怜。
“我也没有妈,”陆茴忽然说道:“我知道被妈扔下的那个感觉。”
我心里倏然一动,其实,我也没有妈,不过,从小我有济爷,让我从没觉得自己比别人缺什么。
“害怕,冷……”陆茴低下头:“只剩一个人,很孤独……”
说着说着,她趴在桌子上,没声的睡着了,睫毛上亮晶晶的,像是凝着眼泪。
我只得赶紧把面给呼噜完,打算给她背家里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从东边来了个女人,低着头,也不吭声,就挎着个篮子,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面。
老板挺痛快的就给那个女人煮上了面:“给恁加个鸡蛋。”
那个女人微微点了点头,手里掏出了一张绿票,交给了面摊老板。
女人就是好啊,还能白吃鸡蛋,这么想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看之下,我浑身汗毛就竖起来了!
卧槽,我本来以为那张绿票是个五十的,可我以前跟着济爷买卖冥币多少年了,一扫就知道那分明是张“天堂银行”!
老板也不瞎啊,咋还把冥币接过来了?
而等老板煮好面之后,手边的醋没了,就小跑着拿我桌上这一瓶,等他一过来,我立刻拉住了他的手:“你看清楚钱了吗就收?”
老板憨厚的一笑:“那女的也怪可怜的,俺认识她,她是外地的,天天晚上都来,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她小孩恁爱吃板面,请她小孩吃一碗不碍事。”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碰上鬼了呢。
没成想正在这个时候,摊子边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生意不错啊?”
我回头一看,一口板面差点噎在嗓子里,这是这片区的城管,姓吴,外号叫百爪蜈蚣,特别爱占小便宜,走哪儿顺哪儿,要是不让他手里捎点便宜,他就得找事儿折腾你,一会说这里不过关,一会说那里不到位,总之要把你给弄的停业整顿才行。
板面老板这个人不藏脾气,知道百爪蜈蚣不是什么好鸟,也没跟我们这些怂铺主一样笑脸相迎,只淡淡应了一声,就去给那女人倒醋。
百爪蜈蚣冷哼一声,一副“我就专治你这种人”的欠抽表情:“我说你这有卫生许可证吗?你这是非法营业啊!还有,这块地方,是消防通道,不许摆摊,赶紧给我撤了!”
你娘,这里离着消防通道八竿子远,拿人当二百五糊弄呢?
要不怎么说板面老板倔呢,确实跟测字结果一样,方正有余,圆滑不足,肯定经常吃亏,百爪蜈蚣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还是爱理不理的,我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摆明事儿要闹大。
果然,这下子百爪蜈蚣揪住了机会翻脸,一把将板面老板要给女人装上的板面掀翻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我告诉你,你这是妨碍执法,跟我走一趟!”
板面老板见状,脸色也沉了,一把拨开了百爪蜈蚣:“俺才不去。”
百爪蜈蚣看着板面老板的块头,虽然有点畏惧,但瞅着我还在这,怕我传出去影响丢面子,立刻打电话叫了不少人来:“这里有摊贩违法营业,抄丫的!”
我一听知道事儿不好,赶紧上前赔笑:“吴哥,你跟一个摆摊的置啥气,他没文化没见识的,老板你快给吴哥上点板面,油水厚点加块叉烧,吴哥辛苦一天了,有点眼力见。”
我也知道我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劲,可是宁跟君子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对付小人,这样最省事。
百爪蜈蚣正要找台阶,倒是觉得我懂事,可谁知板面老板一边继续给那个女人装板面,一边说:“俺恁板面喂狗,也不给他吃。”
“诶嘿!”刚被我压在座位上的百爪蜈蚣腾的一下弹了起来:“好,我特么让你以后能在这里摆摊了,我就跟他妈的你姓!”
说着,一脚将板面老板的桌台踹翻了,那女人的第二碗板面,也泼了一地!
那女人从蓬乱的头发下露出多半张惨白的脸来,表情阴沉沉的。
我一个激灵,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35/356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