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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敢发誓, 他给寇忱发消息说用一个小秘密跟他交换的时候，绝对是认真的, 无论当时他是因为着急还是郁闷还是真的觉得憋累了，他打上这行字的时候，是想好了只要寇忱出现，他就说出来。</p>
但后来寇忱老不出现, 他急来急去，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p>
他甚至只知道自己很着急, 很生气, 很郁闷，但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着急生气郁闷了。</p>
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寇忱消息时心跳失速, 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就这么一路狂奔到这里来，忘了在看寇忱的瞬间狂喜得几乎要嚎叫。</p>
一直到寇忱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 他才猛地一下全想了起来。</p>
我拿一个小秘密跟你交换。</p>
寇忱，我喜欢你。</p>
霍然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来。</p>
说不来，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突如其来的场合里。</p>
他的左边是车水马龙的大街, 右边是酒店大门, 进出的客人, 门童就在两米之外。</p>
而面前的寇忱, 离他最多就五厘米。</p>
这样的状态他连正常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p>
“哎『操』, ”寇忱抬眼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突然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闪到了旁边的柱子后, “寇潇。”</p>
“看到你了？”霍然赶紧问。</p>
“没，”寇忱很小心地往那边又看了一眼，“她肯定走侧门员工通道的，不会往这边过来，没事儿。”</p>
“……你怎么想的啊。”霍然有些无语。</p>
“走，”寇忱看着寇潇进了侧门之后冲他偏了偏头，“先去我房间，这儿太危险了，不是说话的地儿。”</p>
“哦。”霍然应了一声。</p>
这动静，弄得跟什么组织接头似的，让他莫名其妙地跟着就有些紧张，往酒店大门里走的时候老想猫腰。</p>
寇忱倒是走得很潇洒，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p>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他把手放到屁股后头摆了摆，“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p>
“闭嘴。”霍然被他唱得有点儿没面子。</p>
“我是一个小然然，我有许多小秘密，”寇忱完全不理会他，唱着歌过去按了电梯，转身往墙边一靠，抱着胳膊看着他，“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p>
“我怕你不敢听。”霍然拧着眉也看着他。</p>
寇忱的歌声停了两秒，盯着他。</p>
『操』！</p>
说就说！</p>
有什么了不起？</p>
顶多不就被发张好人卡，以后尴尬地继续做好同学呗！</p>
总比憋死强！</p>
霍然用力一瞪眼：“我……”</p>
电梯门叮地响了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了几个客人。</p>
霍然赶紧把后面的话给咬了回去，惊得汗差点儿都下来了。</p>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寇忱唱着歌进了电梯，手按着门，“进来啊。”</p>
霍然嗵嗵嗵地跺着地板走了进去。</p>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寇忱按了楼层，正要关门的时候，一个大叔跑了过来，他赶紧又挡了一下门，叹了口气。</p>
大叔进来之后，寇忱终于没再唱了，但还在哼哼着就不告诉你的调，靠着轿厢，看着霍然，眼睛一直是弯着的。</p>
寇忱心情很好。</p>
霍然觉得他似乎心情好到根本无所谓他说不说小秘密了。</p>
寇忱脸『色』其实不太好，明显是睡眠不足，而且人似乎也瘦了，能看得出下巴尖了，但眼下的开心也不是装的。</p>
是因为见着我了吗？傻『逼』，笑成这样。</p>
霍然跟他一边一个靠着，隔着中间的大叔，相互盯着。</p>
寇忱一直都哼着歌笑着，嘴角往上，眼角往下，特别像小时候画的笑脸小人儿，霍然盯了一会儿，没忍住也笑了起来。</p>
大叔突然尴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镜子，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飞快地走了出去。</p>
“叔！”寇忱喊了他一声，“这是八楼，你刚不是按的十楼吗？”</p>
“哦还没到啊？”大叔赶紧又走了回来，表情更尴尬了。</p>
霍然跟在寇忱后头走出电梯，门关上了，没了大叔这个障碍物，他倒是突然笑不出来了。</p>
寇忱拿出房卡，刷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p>
霍然走了进去，四周看了看：“你这几天都住在这儿？”</p>
“嗯，”寇忱进浴室洗了个脸出来，指了指床，“就是睡觉，哪都没去。”</p>
“那边，”霍然看了看窗外，“是不是办公室？”</p>
“对，寇潇就在那儿上班。”寇忱看着那边的楼笑了笑。</p>
“……心情不错？”霍然问。</p>
“怎么可能，”寇忱啧了一声，收回了视线，“我是从你说半小时到的时候才开始高兴的。”</p>
霍然看着他。</p>
寇忱又转头看着外面：“我在这儿住了几天，站窗边一共两次，你说我心情好不好。”</p>
“我不是那个意思。”霍然有些心疼。</p>
寇忱侧脸看着瘦得更明显了。</p>
但还是很帅，阳光斜扫过来，细细的光挂在他的睫『毛』尖上，随着他每次眨眼划出一小片闪亮。</p>
“你说半小时过来，”寇忱说，“我马上就跑下去了，就在大堂那儿站着，你二十分钟就到了，还好我提前下去了。”</p>
霍然感觉脚底下地板都有些松软了，像是盛夏里被晒软了的柏油马路，人也有些恍惚。</p>
“不过我不是为了小秘密啊，我主要还是想见你，”寇忱啧了一声，“你说不说都行，你的小秘密也不值钱，最多也就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写了个信什么的，要不就是帮谁守住了一个小秘密……”</p>
寇忱在说什么，霍然都没听清，他只是看着寇忱。</p>
在阳光和微风里心情很好一直说个不停的寇忱。</p>
“我喜欢你。”霍然说。</p>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霍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p>
再也没有了紧张，没有了窘迫，没有了思前想后，也没了慌『乱』，没了害怕，没有了关于后果的一切担心。</p>
这一秒他才发现，也许他不敢的，只是开口的这一瞬间，至于后果，他并不在意。</p>
也许他只是想让寇忱知道，想要说出来，让他知道。</p>
我喜欢你。</p>
只是这样而已。</p>
没有别的了。</p>
没有期待。</p>
也不需要回应。</p>
“要说这样的小秘密，我就多了，我小时候……”寇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脸冲着窗外，过了几秒才转过了头，看着他，“你说什么？”</p>
“我的小秘密啊。”霍然偏头靠着窗玻璃，虽说感觉一切都轻松了，但他还是能听出自己声音里微微颤抖。</p>
是啊，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勇气。</p>
第一次面对跟别人不一样的自己。</p>
第一次面对看到不一样的自己的别人。</p>
“你喜欢我？”寇忱看上去有些茫然。</p>
所以有时候跟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说喜欢，就是很费劲。</p>
“寇忱，我喜欢你，”霍然说，“不是你说你喜欢我的那种喜欢，是……”</p>
寇忱突然凑过来，手撑在了玻璃上。</p>
霍然脑子里有过一万种可能会面对的反应，就是没有这一种。</p>
寇忱的唇落在了他嘴上。</p>
呼吸暂停。</p>
强烈的失重感。</p>
眩晕。</p>
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甚至想过寇忱这种爱抽疯的人会疯狂嘲笑他，都没想到寇忱会亲他。</p>
不是muamua怪的那种亲。</p>
这是干什么！</p>
抽什么疯？</p>
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尴尬，慌张，甚至有些愤怒。</p>
我说我喜欢你。</p>
你就他妈亲我？</p>
有病吗！</p>
狗东西！这是什么时刻！</p>
这他妈是老子人生当中最有勇气的时刻！</p>
你他妈亲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