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超倒吸一口冷气,“若如此,必将乾坤颠覆,百姓遭难,秦兄,现在我们四个带着这封信进京,还能在镇南侯举兵前让朝廷获知信息,以作防备。”
秦烈不置可否,只把玩这手中的匕首,子超微微一忖,眼中微亮,“难道秦兄是想用这封信来诱使敌人自来,然后一一报仇吗?”
秦烈看着子超,缓缓道:“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想,既快捷又干脆。”子超的语气有些着急,“但是敌人众多,纷涌而来我们根本不可能一一解决掉,何况事关国家命运,这封信也不仅仅是秦兄的报仇之物了。”
子超的话声调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秦烈却淡然一笑,“杨兄弟,如果我不把这封信送往京师,你是否会强行抢夺。”
子超毫不犹豫,“如果秦兄执意如此,那么我杨子超也只有这么做。”秦烈闻言眼中精光陡然一迸,我几乎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杀意,但这股杀意稍纵即逝,秦烈反而一笑,“想不到杨兄弟年纪虽小,对国家大事却如此关心。”
子超肃然道:“家仇固然重要,但国恨却更在其上,一但朝廷覆灭,外族铁骑必然长驱直入,远非信上所说结为兄弟之国这么简单,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只是老百姓。”
他看着秦烈,语气恳切,“若是只为当朝一个皇帝,我必定不会说这些话,还望秦兄能兼顾国恨家仇。”
秦烈看着郭大人的墓,良久道:“朝廷如今一心对付塞外三族,未必有能力对付镇南侯,到时候我们又当如何?这封信在送到皇帝手上之前价值万金,但落入了朝廷手中之后,一旦朝廷无力对付镇南侯,我们又再拿什么来引出那些人?”
子超语气愈加恳切,“秦兄有没有想过,纵然你可以杀得了所有的仇人,但在朝廷的诏令中,郭伯父是个谋反的罪臣,会永远蒙冤,遭世人唾骂。郭伯父为了国家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难道却要落得一身骂名,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吗?只有把信交给朝廷,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天下人心里才会明白,史书上也会记下郭伯父的光辉。”
略略沉吟,子超忽然跪在郭大人碑前,指手向天,“无论此行如何,我杨子超对天发誓,如不能替郭伯父报此大仇,我身死族灭,永世不得超生!”
“杨公子,你何必立这样的誓言,你立了此誓,岂不是一生都被绑缚在这份仇恨上。”青瑶上前盈盈一福,微风中点缀着点点洒下的晨光,一缕青丝拂过她的额头,她亭亭立着,那么柔弱,但眼底却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坚韧。子超站起身,看着青瑶,眼中深不见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秦烈微微一怔,哈哈一笑,笑声中兀自带着悲愤,“好!杨兄弟,你是个男子汉,我秦烈就相信你,今日休息一晚,明天出发直上京师。”
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难道说这个江湖并不适合我,为什么同子超的热血和爱国相比,我是如此的冷漠和自我了,我心中有侠义之情吗?
我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在第二天清晨义无反顾地跟他们一同上了路,秦烈提出了三条路线,我们四人一起商量了半宿,最终选定了径直向北,行至冀州,然后西转至朔漠,再南下到达圣都。这条路虽然曲折,路途甚远,但遇到的阻碍会少一些,危险相应也少,如不出意外,大约半月之后可以抵达圣都。
我们的第一站是扶摇城,扶摇曾是谢氏王族的都城,但谢氏自两百年前已经没落,明帝年间,谢君天持一柄“苍穹”曾一度惊起谢氏曾经的光华,但后来据闻谢君天远赴大漠,再不回中原,而“苍穹”也从此遁世。扶摇城已破败不堪,这里地处偏僻,原本的繁华依靠的不过是政治的力量,现在还在这个城市的只有一些谢氏的遗老。
一路之上并没有发现半点敌人的踪迹,我们四人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我、秦烈、子超三人分别探查了西北南三个方向,均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回来时候,子超突然提议要去一趟城西,我不明所以,子超明明一心急着上京,为什么还要去城西,然而子超执意,我便也陪了去,青瑶独自在客栈待了一上午,也要跟着一起,唯独秦烈留在客栈里。
我们三人来到城西,这里亦是破旧无比,但建筑的规格却比其他城区要大,街道也宽很多,子超说这里正是从前谢氏王族宫殿所在之地。我和青瑶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建筑,联想二百多年前这里无尽的繁华,据闻圣武帝分封七侯都是绝顶高手,世代相传应当也还有高手本色,遥想谢侯执剑立于高殿之上,扶摇城中繁花似锦,行人来往不绝,天下富庶昌平,那该是一幅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