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茫然的很，何老儿夹起一颗花生米，轻轻往茶杯里一丢，花生米沉了一下又慢慢浮起来，何老儿看着我，“这颗花生米为什么沉不下去？”我皱一皱眉“水里有一股力托着花生米，花生米比较轻，如果是土块石子儿就会沉下去了。”何老儿点点头，“不错，你若在平地上，不过能搬起三二十斤的石头，但在水里能搬起的却要更重，原因不过是借用了水的浮力，这就是水的势。”

我略微懂了点，又疑惑道：“可是水挡住了花生米下去，不是我们要的势啊。”何老儿拍拍我的头一笑，“问的好，所以水也分攻势、守势，江河横流、百川如入海，顺着水流行船可以事半功倍，逆流而行则多废气力，水的浮力阻力虽然都不利于进攻，却适合防守。然而阻力和浮力只要反其道而行之，也能发挥水的攻势，只需逆运内息即可，只是这未免深奥了些，你现在未必懂。我何家‘三分名动’能享誉百年，别人只知道‘分雨’、‘破云’、‘劈天’的凌厉，却不知道更重要的还在于能借用万物之力保全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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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悠然神往，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心里却越发地兴奋起来，又问道：“那天地有什么势了。”何老儿呵呵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倒是好奇的很，荀子曰：天无实形，地之上至虚者皆天也。《周易》又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说的就是君子应该如东升之日，运行不息，即使身遭劫难，也当不屈不挠。所谓天的势就是睥睨天下的气概，不畏艰险的品质，不言退缩的精神，至于天可借之力反而是小道了。”

我拍手点点头，“这天势很好。”何老儿看了我一眼，“天势固然好，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刚则易折，所以还需要地势。《周易》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能所向披靡笑傲天下是好，但若能包容万物，滋养天下，则是更高的境界。地之势就在于能承载一切的胸怀，恩泽众生的仁心，源源不绝的生命力，自然地上可借之力也不足为道了。”说罢何老儿眼中带着难以捕捉的温暖，“能借用万物之势虽好，但我盼你更懂这地之势。”

何老儿说的这些我并不都懂，但是看着他恳切的眼神，我还是郑重地点了下头，何老儿哈哈大笑，“我刚说的都是空道理，眼下你自然还是多练练小道，想着怎么借用万物之力。”何老儿说完看我一脸茫然，不禁又勃然一怒，“刚刚不是教你法子了吗？怎么过头就忘了？”我吐了吐舌头，搞半天还是要从这颗花生米开始，真是浪费感情，但心里却是暖暖的，拿起花生米用何老儿教我的运气法子慢慢试练。

何老儿拿过一块一寸厚的木板放在一丈外，我试着运了半天气，手指陡然弹出，“呼”的一声，花生米倒是飞了一丈多，只是没擦到木板分毫。我想着自然是要挨骂了，没想到何老儿点了点头，“还算是有点劲力的，我看你弹出去的时候刻意有一个弧度，是什么道理？”“打水漂的时候要打的水漂多，打的远，就要找准角度，运用最适合的弧度，弹花生米我也忍不住用上了这个法子。”

何老儿连连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你用了水势的道理借用了风势，所以虽然你本力小，却弹的远，本身倒没有费太大力气。”我暗暗点头，刚才我一心瞄准，确实没有用全力。何老儿又道：“至于没打到木板，不过是花生米太大，你用力不均而已，就像使用兵刃一样，如果不称手，使起来自然难以发挥威力。”

我犹疑问道，“那为什么不能用手拿着扔了，这样岂不是更简单？”何老儿呵呵一笑，“想要击中这块木板，自然是扔方便，但若想百步之外每击必中，则手不如指。本门心法要将气凝于指尖，瞬间爆发，不仅迅捷，而且势如破竹。”何老儿斜眼望着我，“不说别的，是手扔好看了，还是小指儿轻一弹潇洒了？”

“那自然是小指儿潇洒，隐蔽性还很高。”我毫不犹豫说道。何老儿点头道：“这就是了，何家三大绝学，也不是你小子说练就能马上练成的，总要一步一步来，你不要太急切，也不要对自己没信心。”何老儿说的如此恳切，我也不好意思自居老子了，嗯了一声又夹起一颗花生米，默默运劲，片刻右指轻弹，花生米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击中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