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头走了,地下室的木门嘎达一声落了锁。
我深吸了一口气,跳动过速的心脏缓缓恢复平静,阴冷的空气吸进鼻子里,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是冷的。
冷寂的环境下,人的五感都比往常清晰了数倍。
地下室里的老鼠潮虫在我脚边穿过,时间一长来连刚开始那种毛乎乎的感觉都渐渐麻木了,我闭着眼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边后悔来这鬼地方,一边思考刚才那老头子的态度。
看他的表现,嘴里一口一句该死的郑天阔,好像是和郑天阔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这郑天阔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他了,连我这个外人都跟着遭殃。
我埋怨了几句,心里也清楚目前最主要的还是从这鬼地方出去,就看刚才老郑头那番表现,说他不是疯子我都不相信,要是这位突然发起疯来也够我喝一壶的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折在这。
指望着郑明郑武是不可能了,他们俩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万幸没有遇难回去通知郑家,要等郑天阔找过来时我估摸着自个的尸体都凉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啊。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趁着身上还有力气用力的挣了挣绳索,半分动弹不得不说,胳膊还勒的生疼,随后呸了一声,这老丫的下手真他妈黑!
看来靠自个解开这绳子是想也别想了……
地下室里的光线来源便是对面墙壁上的一盏煤油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用火烧绳子除非我傻了,还不说自个现在动都动不了。在安静的环境里时间就显得异常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刺耳的开门声才再次响起。
老郑头步伐虚浮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大木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径直做到了油灯下面。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凹凸不平满是抓痕的脸上更显得诡异瘆人。
“你准备把我关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我冷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对方从木箱里掏出一沓白纸和几根竹片子,还有些瓶瓶罐罐,一样一样的摆在地上,做这些的时候异常认真,根本就没有理会我在说什么。
见此情形,我暗自咬了咬牙,带着些威胁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到宗祠里来的事郑少也知道,我要是出了事故,你觉得你能摆脱嫌疑吗?”
“小崽子,安分点,没人会来救你的,你总是得死在我手里……”
老头子说罢喉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老旧的匕首,拿起一根竹片削了起来。
见对方油盐不进,我直恨的牙痒痒,却又怕激怒他惹得对方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
跟疯子讲道理是没用的,我盯着他手里活计,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老郑头,你又在扎纸人了?就你那技术再练十年也比不上我。”
果然对方听了我这话变了脸色,手上的竹片突然嘎巴一声折了。
“你放屁!我怎么会扎的不好,小崽子,你再废话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老头子晃了晃手里的匕首,恶狠狠的瞪着我,两只眼珠子都气突出来。
我这人天生胆子就不大,这会儿听他这么一恐吓顿时心中一凉,既怕对方真的动手割了我的舌头,又不想放弃自己的计划。
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自己的想法。
“你自己做的难看还不兴别人说了,就你半吊子手艺还赶不上我的一半,郑天阔没跟你说吗,在扎纸界我刘木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我梗着脖子和老头子叫板,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
“嘿嘿嘿……”对方笑了几声,面部表情突然扭曲了起来,“既然你不想要舌头了,我就受受累!”
我大睁着眼,眼瞅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连呼吸都快停了,赶紧赔笑道,“好汉饶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替你扎个纸人,保证比你之前的好看。”
对方不为所动的拿匕首抵住我的下巴,金属的冰凉引得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惜了,这身皮子太糙,不然扒了你的皮做个皮人也不错!”
刀尖戳进我的皮肤一点,彻骨的凉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收手的准备,我急的额头又是一层冷汗,吼了一嗓子,“停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气势唬住了,对方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我替你做个和你娘一样的纸人,你放了我。”我死死盯着对方说道。
“做个纸人就想让我放了你,你想得美……”
还没有等对方说完,我嘴角扯开了奇异的弧度,语速极慢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你,见,过,活,的,纸,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