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问元清:“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叫你姐夫了?”
元清微笑,那笑温暖中依稀夹杂着疼痛,有子不能认,竟是这般痛彻心扉。
人生啊!有时候不承认都不行,它还真是一个永远都讲不完的笑话,明明觉得很可笑,可终究还是笑不出来。
徐药儿看着他们,喧哗繁复人生路,身边行人无数,所有的笑和悲其实都是浮华一梦。宿命纠葛中,又有几人愿意痴心不改,宁愿苍老了容颜也要痴等下去?
现如今面对元清,心里宛若一池湖水,就连恨的能力都显得无力和绝望,但十八岁的痛苦和无助却消匿在时光长河中,爱过,恨过,于是也便有了今天的不惧不怕。
今年的圣诞节过的很糟糕,一顿饭,吃出了万千喜悲。
她和元清的订婚冷清的不复一点生机,毫无激动和欢喜可言。饭桌上,元清掏出了订婚戒指,很简单大气的婚戒,不张扬,不高调,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目光华。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看着那枚戒指,心中涌起的感觉是什么?曾经,她每天顶着庞大的工作量,无非是为了追逐那抹温暖,可当她有一天停下脚步,回首过去,却发现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爱情本身……面目全非。
如今,她为了面目全非的过去,她终究向现实妥协,伸出了她的手,当戒指套进她手指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戒指散发出的光亮能够在瞬间刺瞎她的眼睛。
每个人心情都是不一样的,除了徐朗,他们都在勉强微笑。
徐母捂着嘴,站起身,仓促离席,只因眼角的泪水转瞬即下。
徐父紧跟着起身,走到徐药儿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去追妻子了。
徐药儿只是低头微笑,没有看母亲的泪,没有看父亲的复杂,她只是淡淡的笑着。
徐朗疑惑问道:“他们怎么了?”
徐药儿抬眸,浅浅笑道:“喜极而泣。”
徐朗老气横秋道:“是该喜极而泣,爸妈没少为你的婚事操心,现在有人肯要你了,情绪激动是在所难免的。”顿了顿,笑道:“姐姐,老实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快乐?”
快乐?她已经忘了快乐的模样,她的笑藏着太多的东西,空洞的没有丝毫“内容”,她修筑多年的感情一夕间被人摧毁,又哪里来的快乐可言?
“吃饭吧!”元清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徐家长辈离席有任何的情绪失落,他看起来很平静,夹了菜给徐朗,温温一笑:“我们负责把所有的菜都消灭怎么样?”
徐朗笑:“我认为不太好,再来两个我和你也吃不完。”
元清含笑道:“吃一半好了。”
“还是太多。”
元清点点头:“三分之一。”
“四分之一。”徐朗讨价还价。
“成交。”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空中击碰,徐药儿在想,在掌心相贴的那一瞬间,有关于父子亲情脉络势必会变得很清晰,是温情,是讽刺?一个被唤作姐姐的母亲,现如今又多了一个被唤作姐夫的父亲。
果真是一团乱啊!
圣诞节当晚,徐药儿陪徐朗一起度过,元清凌晨离开的时候,他对她说:“什么都不用带,缺什么东西的话可以再买,早上我来接你过去。”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说:“我自己过去!”
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太多的坚持:“也好,钥匙收好。”他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那天凌晨,徐药儿坐在徐朗的床榻旁一夜无眠,清晨七点,父母一反常态,这个点仍然没有起床,不见只因不忍。
还是需要说一声的,她来到父母卧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开口道:“爸妈,我过去了。”
站了一会儿,房间内毫无反应,她又开口说道:“我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带,除了她的手机和那串可以开启元清家门的钥匙。
元清喜欢清静,所以别墅位置在原生态开发区,处处可见松杉林立,灌木葱翠,在冬日看到这样的景色,难免会心思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