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忽然有急事找他。

今夜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本不该分心。但是芊芊连着吹响了三次暗号，他心里担忧，到底还是偷偷过去寻她。

她想是有什么伤心事，问她也不说话，一直噙着眼泪。

从小到大，他最看不得她流泪，恨不得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让她开心。他现在所做的事，又会令她失去世间最后的亲情，本就有愧疚。

更何况，芊芊一直这么柔弱乖巧，惹人怜爱。

他忍不住抱着她安抚她，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清新宜人，令人昏昏欲睡。

然后他果然就睡着了……

醒来后竟然在这辆马车上。

芊芊，芊芊她居然骗了他！

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东方白冷着脸道：“停车，我要下去！”

可是外面驾车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山风猎猎，从车帘外灌入进来，吹到皮肤上恍如刀割。

东方白不由得神情阴冷，问旁边那容颜丑陋苍老的老妇人，“宋姨，你要带我去哪里？是父亲的意思？”

老妇人眼神中满是毫不遮挡的慈爱之意，“白羽，你难道你不想离开么？”

东方白一怔，继而神情变得很不自然，“你在叫谁白羽？”

宋姨在母亲死后两年到林家，平日服侍父亲的衣食起居，偶尔他回去时，也曾得到过她的悉心照顾，父亲谈论很多事情的时候也并不避开她。

可是，他的真名叫做林白羽，父亲不会连这个都告诉她吧……

老妇人握住他的手，紧紧攥着，眼神慈爱的，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儿子。

“难道你一辈子都要过这种不可见光的日子？你本是玉泉山庄的二少爷，本该前途坦荡，一生无忧。”

“可是却因为他的私欲，白白葬送了你的一生，我的一生已是被他毁了，又怎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毁掉，我怎么甘心？”

她眼神渐渐流露出恨意，虽是对着东方白说的，却更像是对着自己说。

东方白默然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竟像是从未看透过这个老妇人。

挣脱她的手，他轻声道：“宋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们现在回去，我不会告诉父亲。”

“傻孩子！”老妇人声音中透露出感伤来。

东方白见她如此，心中竟也有几分难过。他正了正脸色道：“您对我的疼爱，我心领了。可是神剑山庄之事，弑母之仇，绝不能不报！”

“弑母？呵呵呵呵……”老妇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竟是不能自抑。

东方白：“……”

“谁告诉你，你的母亲死了？”她低声沙哑的说，喉咙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吐出浑浊不堪的气息。

“……难道不是？十年前，颜之既发疯时，杀了母亲，伤到了我。幸而我被拜火教所救，才活下来。否则，又怎能为母亲报仇呢。”东方白眼睛中闪烁着冰冷的仇恨之火。

是啊，这么多年下来，日·日夜夜，仇恨早已埋入骨髓血液中，复仇，已经变成他活着的目标。否则如何对得起地狱中彻夜哀嚎的亡灵！

老妇人叹了一声，“芊芊说的对，你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你的女人，难道还要失去你最爱的女人么？这样的话，你这一生，该有多么可悲。乖孩子，跟我走吧，日后，我会一点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那你为何现在不说。”东方白冷冷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