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后，浓云压顶，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山脚下的茶寮中本准备动身的行人看着天色，不得不重新坐下来，候着天时，想等雨停一停再走。

虽说还未进入三月，但是今天春天来得早，前些天很是和暖，眼瞅着树上都发了嫩芽，岂料又来了一场春寒。

正值正午，茶寮中歇脚的人本就多，加上看着落雨不能赶路，进来躲避的行人，不过片刻，整座茶肆熙熙攘攘围满了人。

小二忙得脚底带风，一边帮忙腾挪位置，一边为客人端茶奉水。

口中还甚是爽利地笑语道：“各位老爷们多包涵，这个天沾了雨身上不爽快，大家都行个方便！”

一抬眼，看到外面又进来两位客人。

老者穿着普通青布棉袍，驼背，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旁边跟着个带着斗笠的小娃，看年纪不过八。九岁。

眼看着整间茶肆都挤满了人，老者对身边的小娃道：“我们站着避避雨吧，料来这场雨也下不了太久。”

小娃没吱声，默不作声站在竹檐下，看着外面的落雨发呆。

茶肆小二很是好心，见他们一老一小衣着朴素，想着也是要赶山路的，偏偏遇到这样的天，看着也挺可怜。

觑着个空闲，迎上前去，“客官里面请吧。”

茶肆最里面坐了个姑娘，一个人占着张小桌，桌上摊了张羊皮地图，姑娘正对着窗外天光研究那张地图。

小二领着一老一小两人过去，赔笑对那姑娘说：“外面落了雨，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这位老丈和这位小公子也坐下歇歇？”

姑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小二不由愣了愣神。

……这么漂亮的姑娘，啥时候进来的，自己竟是没注意。

只见她脸蛋圆圆，眼睛圆圆，琼鼻挺翘，嘴唇红润，相貌很是清甜。

姑娘眼光朝他身后略微一扫，点头应道：“好。”

说着，还将自己的茶水点心往一边挪了挪。

小二心道：果然长得美的姑娘，心眼也美。他乐颠颠道了声谢，把那一老一小二位客人安置好，自去忙碌了。

老者也道了声谢，在姑娘对面坐下。

姑娘饶有兴趣地在那带着斗笠的小娃娃脸上扫了一圈，笑道：“这个小丫头长得挺俊俏。”

话音未落，就见那斗笠下一双清亮如墨的眼睛带着冷然而犀利的光芒朝她瞪过来。

这娃娃一副小少年的打扮，斗笠下的面容很是清秀，带着辨不出性别的甜稚之美。很显然，因为被人识穿伪装，小娃娃有点不高兴。

被她瞪了一眼的姑娘丝毫不介意，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果脯往小姑娘那边推了推，“不介意的话，吃一点吧。”

老者还未回话，那小姑娘就冷硬地回了句，“介意。”

“卿一！”老者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歉意道：“这孩子脾气不好，请别见怪。”

对面圆眼睛的姑娘微微一笑，“没关系，脾气不好的孩子都很聪明。”

说完，她垂下眼睛去，继续研究桌上的地图。

檐外细雨落在竹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他们这一桌虽然只管静默饮茶等雨落，但茶肆中早有其它不甘寂寞的客人主动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