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大人也在宫内赴宴。

风兮兮本来没有想他，一个人走过覆盖着薄雪的青石地面时，遥遥看着远处映照着半边天幕的烛火，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开始想念他了。

他们是一起出门来宫中赴宴的。

风兮兮本来不想来，结果他淡淡说了句，怎么，怕了？

爷这么跩爷怕啥？

呵呵，就是怕了，怕被人看到京都小霸王，不过是个胆小的小女孩。

三言两句的，激得风兮兮爬上马车跟他一块来了。后来风兮兮才弄明白，丫就是觉得一个人坐马车无聊，才拉她一起的。

良心大大的坏了！

她不知道顾尧之现在在哪里赴宴，忽然很想这宴会赶快散了，好快点见到他。

一个人对着雪夜发了会儿呆，风兮兮对着夜幕吹了口气，看着那口气变成白雾，又很快散开。

寻了个小宫殿，她一个人盘腿坐在殿下廊庑边，掏出怀里的速写小本，对着苍茫夜幕，冰晶雪松，开始涂涂画画。

画着画着，整个人沉浸其中，外面呼号的飞雪和远处殿内的喧嚣，完全被她隔绝在外。

高挺的鼻梁，剑眉，幽深冰冷的凤眼，弧线美好的嘴唇，一切的一切，宛如早已刻在心里，熟稔得根本不需要想该如何落笔。

来宫里的路上，他眯着眼睛在车内小憩，风兮兮靠在他身边看着他。

这副小画，画得就是他闭眼安睡的情景。

“这是右相大人？”

风兮兮画好之后，自己对着打量，正在描补细节，冷不防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她整个人一惊，炭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粗线来。

尼玛！你谁啊你！

吓死爹了！还差点毁了爹的画！

那人俯身研究风兮兮的画，风兮兮一抬头，将他的面貌看个刚好。

头发微黄，眉毛粗横，眼睛小，鼻梁高，脸上皱纹很深，是个胡人。

“……你是谁？”风兮兮把画本翻过去，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小美美，我是晋朝皇帝陛下的客人，是北秦的使臣。”

北秦的……使臣……

风兮兮前两日听说过，北秦新皇今年不过刚刚登基，这便派遣使臣过来问候，也是希望来年止兵戈，共繁荣的意思。

却没想到，这次宫宴之上，居然还有北秦的使臣。

怪不得以姬元修抠门的尿性，这次居然如此奢靡浪费的装点宫苑，原来是为了向敌国示威。

风兮兮默不作声地打量他，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那胡人望着她微微一笑，温和道：“姑娘倒是画得一手好画。”

“还行吧，马马虎虎。”

“大家都在殿内饮酒，高高兴兴的，你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

“唔，我在看雪啊，一个人看雪，有助于思考人生。”

那人笑道：“姑娘这么喜欢雪，不如去随我去北秦看吧。”

风兮兮皮笑肉不笑的甩了个两个字过去，“呵呵。”

“可否再让我看看你的画？”

风兮兮把画本抱紧，赶紧利落地拒绝，“不行。”

万一你们看上我的才华，硬要我去北秦怎么办！

“额？”

瞥见那人灰蓝色的眼眸，似曾相识，风兮兮脑海之中忽然划过了一道亮光，问他，“你知道茅房在哪儿么？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