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极快。

风兮兮想他现在一定很生气，这时候跟他提那个月夜不小心非礼他未遂的事似乎不太好。

嘭的一声，她直直撞到前面的男人身上。风兮兮的胸撞到了顾尧之的背上。

男人的胸撞到了男人的背。

力道还挺大的，风兮兮觉得被撞疼了，可她这会儿来不及想疼不疼的事。

眼见顾尧之那双漆黑的渗着寒意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她赶紧撇清，“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是你自己忽然停下来的。”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男人跟男人之间哪有占便宜一说，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对顾尧之有所图谋？

薄唇微抿，顾尧之冷冷看着她，直看得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陛下有何事要跟臣说？”

头顶太阳火辣辣的，他们正站在田埂上，大中午的，连个树荫都没有。站在这里说？

风兮兮挺直了背，拿出皇帝的派头来，“朕渴了，去你的书房聊吧。”

正值正午，竹林里蝉鸣呱噪，长廊外悬挂的湘妃竹帘隔开酷热，书房内安静阴凉。

顾尧之煮茶的姿势很好看。他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又有光泽，垂下去的睫毛很长，挡住那双总是冰冷疏离的眼眸，五官棱角分明，神情从容。

美人很美，不过——大热天的，谁脑袋有洞才会喝热茶？

她都搞不明白顾尧之是故意整她，还是真的以此表达对皇帝的尊敬？

顾尧之把煮好的一盏茶递给风兮兮。

风兮兮接过，面无表情。果然……好烫。她放在案前，垂眸看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显得尴尬了。

风兮兮轻咳一声，按照姬元修的吩咐，模仿姬元修的口气：

“那日朕遇刺时太过匆忙，一直未来得及与右相详谈。想问右相，关于刺客之事，可有眉目了？”

顾尧之淡淡道：“此事乃左相职责，臣不好僭越。”

“那日右相亦在场，这几日，可想起什么线索来么？”

顾尧之淡淡睨了她一眼，“当日臣只是在自家别院中沐浴，沐浴一半，才发现陛下早已不请自来了。”

虽然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空气中的温度却是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那日之事，爱卿受委屈了。”风兮兮语气郑重，神情深沉的讲出这句话。又在心底加了一句，朕会对你负责的……才怪！

“陛下知道就好。”顾尧之淡淡回复。

不，不对啊！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臣为了陛下可以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的嘛！“陛下知道就好”是什么意思，还指望着朕赏你啊！

风兮兮的脸色不好看了。

顾尧之道：“臣早上出门至今，尚未进食。”

“嗯。”朕也没吃。

“眼下已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嗯。”这还要你说，难道你要请朕吃饭？

说起来也应该，姐姐我一大早就来你们家了，陪你弟弟那个小屁孩聊了半天，陪你妹妹聊了几句，又陪你爹拔了半天草，吃你们家一顿饭，那是应该的。

“陛下该回宫了。”顾尧之说。

啥？！

“…………”混蛋！朕肚子也很饿！

见风兮兮呆坐着没什么反应，身形高大、容颜俊美的冷漠青年径直起身，施施然行礼，“臣先告退。”

说完，他就走了，真的走了……

把风兮兮一个人晾在书房里，旁边还有一壶热烫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