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嘛……早也是幸福,晚也是幸福,何不抛开那些不快乐,提前享受幸福呢?
当然这只是“偏心乔瑄的”乔安的观点。
这一日她无意中和徐嘉洛聊起乔瑄和慕沐来,却突然被对面的男人问:“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婚礼,我们是不是……也该抓抓紧?”
乔安慢条斯理地搅着咖啡,隔了一会儿才问:“你……不考虑考虑家里的意见了?”
“我家里没意见。”徐嘉洛笑起来,“倒是我爸爸觉得,我应该快点结婚了。”
“啊?为什么?”
他伸手过来,轻轻擦去不小心溅到乔安手指上的咖啡,说:“因为……他觉得我的工作效率,实在有待提高。”
说到这个,乔安也有些讪讪地。她知道的啊,徐嘉洛一直都是学医,现在突然转行,又不从基层开始做起,根基不牢不说,甚至连很多基础的东西都得从头学起。他估计连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嫌少,可还要腾出很多一部分时间来陪自己。
其实……不是不觉得感动的。
她扬起脸,抿了抿唇:“那,你妈妈呢?”
提到徐妈妈,徐嘉洛的眉有些敛了敛:“她身体还是不太好……近来好像又严重了些。她整天催我快点结婚啊……”
他有些遮掩似的,感觉话没说完。
可不说,乔安也知道他的后面是什么。徐妈妈最重的话无非也就是,时日不多,想亲眼看着儿子结婚之类的吧。
她用劲捏了捏勺柄,忍着突如其来的冷颤,扬起嘴角:“我今晚回家和妈妈商量。如果她觉得也成……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徐嘉洛坐到她身边来,温柔地搂她,声音低的仿佛是在耳语:“好。那我等你反馈回来的消息,然后准备上门拜访。”
她蜷在他怀里,突然觉得像梦一样的恍惚,不真实。
就这样的,开始和徐嘉洛谈婚论嫁了吗?再过一些时间,自己就真的要披上红妆,跟身边的这个男人渡过此后所有的生命历程吗?彼此真的能够做到……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吗?
她有些不敢想,也有些不愿意去想。
夕阳正把她橙红色的光芒,融融地透过玻璃窗,一点点地浸过来。那橙红色爬满了整个玻璃桌子,又被桌子反射折射,从乔安的角度看过去一片灿烂,照耀的人眼睛酸疼。那枝矢车菊是早上新换过的,到了晚上还鲜亮亮的,此时被橙色的光一打,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这光线……猛然让乔安想起贵州山区的那个夜。山头漆黑的轮廓隐隐约约,山的背后……却仿佛有无数道光,随时都会破晓而出,照耀大地。
她回身,紧紧搂住了徐嘉洛的腰。
接收到她的惶恐和紧张,他也温和地拢住了她。
在徐嘉洛温暖的怀抱里,乔安却发现自己还是会想到……盛夏。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可他却仿佛永远都是这样,会在她做每一个关键的决定前悄悄探出来,笑意隐隐地望着她。
他不会指责,只会调皮的笑。
他也不会反驳,只会包容的看着她。
可他沉默而内敛的目光,却让她所有的心情通通曝露在他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仿佛盛夏所有的包容和鼓励,所有的支持和赞成,都成为捆绑着的她的、无声的枷锁。
……她怎么就要彻底的放弃他,然后去过另外一个人给的幸福生活?当年许下的承诺,怎么就可以这样的经不住时光的打磨,逐渐消失殆尽?
她终究还是要背弃了盛夏,因为没有他在身边而……爱上另外一个,绝对不是替代品的人。
他,徐嘉洛,没有来得及参与任何他们的过往。他干净而温柔,感情纯粹内敛却又热烈。
可越是这样简单和独一无二,就越让乔安觉得……愧疚。
是啊,愧疚。
既愧疚自己无法兑现对盛夏许的承诺,又愧疚自己无法彻底的把一个纯粹的自己交给徐嘉洛。
忘不能忘,断不能断,分不能分,合不能合。
纵然对盛夏,她能做到始终用一种温柔的心情守口如瓶,可还是会因为感情的“不纯粹”而对徐嘉洛满含抱歉。
很正常,也很残忍。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