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洛笑了起来,拍了拍乔安的手背:“别担心,它们这是打招呼呢。”
她一怔,低下头去看团团的眼睛,只见它原本因为高烧而浑浊的眼睛好像明亮了些,又开始湿漉漉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小狗。
“别说,还真的是。”乔安见团团精神好了些,心里觉得格外的高兴,于是抬头对对面的小狗说,“你好呀,它叫团团,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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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她自己也边笑了起来。
小狗也跟着汪汪地叫,像是在回答她。一时间房间里其乐融融,两个大人和两条小狗和谐地相处着。虽然小动物在生病,可没有人怀疑它们不能好起来。
哪怕在病毒的威胁下,鲜活的生命依旧带着属于它们独特的色彩,恣意地张扬着。
正说着,另外一名医生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注射器和托盘,走到了那个小狗的旁边。乔安见是针筒,于是问了句:“医生,这是打退烧药还是血清?哎我家小狗用不用打一针退烧药啊,好像体温还是降不下来。”
那医生沉默了一下,手里利索地抽药,边撩眼看了眼乔安,面色有些焦躁:“不是。这小狗的主人放弃治疗,决定安乐死。”
“什么!”乔安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团团和小狗大概也能听懂,一起呜呜地叫起来。乔安低头看那只小土狗,只见它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哀切悲伤,像是在哀求自己救它。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医生已经开始挤针管前边的空气了,朝地上轻轻一推,很快就重新立了起来,然后伸手按住了那只小狗,眼看着针头就要扎进去。
团团大约也是着了急,转头一口咬住了乔安的手,咬的她钻心地疼。
乔安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听到团团悲凄地叫,听到小狗呜呜地哀求,可那一瞬间,她的耳朵像是聋了。
她急促地呼吸着,想要冲过去拉住医生的手;可理智告诉她,这都只是徒劳。
好像怎么做都是为难,看着为难,拦着也为难。
那个午后,阳光铺满在地上,安静异常。她和团团一起,直面死亡。
徐嘉洛一直注意着乔安的情绪,一见不对,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摇她:“乔安!乔安!”
她陡然间清醒过来,一把甩开徐嘉洛朝医生扑过去:“不要!我出钱救它!我出钱救它!医生你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可……还是迟了。大半管药剂已经推了进去,剩下的小部分没有注射的,因为乔安摇了医生的胳膊,惹的针朝歪一扎,当时扎的小狗又是哀嚎一声。
像是扎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徐嘉洛紧跟着过来,半搀着她,边回头对医生说:“医生,现在还有救吗?”
那医生为难地低头看了看小土狗,为难地说:“怕是……不行了。”
团团依旧呜呜地叫着,听起来像是在哭。
乔安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地掉。她伏在徐嘉洛胸前,悔恨铺天盖地而来,那悲哀又恳求的眼神像一柄柄刀,狠狠地剜在了她的心上。
有什么区别?她和那一对情侣有什么区别?他们是没有条件,可她呢?
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就这样带着不甘死去。
第三次。
这是她第三次直面死亡。
隔了这么久,原来她还是不明白盛夏,还是做不到盛夏那样啊……她这么自私,宁肯看到死,都不肯伸手帮帮忙。
她从徐嘉洛怀里立起来,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只小狗。小狗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耷拉着的,好像很困的样子,胸口不晓得还有没有起伏。
恐惧漫天漫地地涌过来,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捏在了乔安的心口。
她知道,它死了。
突然,团团呜呜地叫了一声。乔安又回头看团团,只见团团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小狗,然后缓缓地转头看着乔安,慢慢地眨着眼,安安静静地盯着她,乌黑的眼睛里像是承了水光,粼粼地闪着,像是眼泪。
乔安分明看到,团团的眼神逐渐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她知道,那叫失望。
她心里越发堵的厉害。
也许那只小狗的唯一希望,就是她。
可她就这样狠心的,看着它一点点磨灭希望,看着它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逝。
乔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