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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chapter6

边说,她就边朝对方伸出手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才学了两个新成语。”乔安一把捂住白梓嫣的嘴巴,趁势把她朝后一拉,然后有些无奈的抬头看向徐嘉洛。

徐嘉洛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笑吟吟地朝白梓嫣点点头:“你好。”

光线恰好铺在他肩头,跳跃的阳光映的他的耳朵有些橙红,连着他的格子衬衫好像也染了一层光晕,淡淡的,柔和的不可思议。

像一个透明杯子里装着的白开水,逆着光看,干净非常。

乔安无端的想起个这样的形容来。

就连一向没头没脑的白梓嫣都自觉地闭了嘴。

大概是两人的表情过于肃穆,让徐嘉洛有些微微的惊讶,探究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口中却已经开始道别:“那……我就先告辞了?晚些用不用来接你?”

他展眉一笑,蓦然就像是全部的笑意都堆积在了眼中,满满的仿佛随时都会溅出来似的。他的嘴角明明只是略微一翘,却自然而又熨帖的直接往人心里头最低的地方奔去。明明这样的一句问话里带着异常的暧昧,可在他口中却好像只是一句再自然不过,再普通不过的惯常问法。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乔安愣愣的回答他,只觉得眼前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开始重重叠叠。

倒是白梓嫣见徐嘉洛转身上车,回头盯着乔安半晌,憋出一句:“早知道这男人这么极品,我就不该让给你……”

“现在还不是我的你可以尽管拿回去。”乔安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白梓嫣跟在她身后进大门,嘴里嘟嘟囔囔:“温柔。真他妈的温柔到家了。哎乔安!听你天天念叨盛夏温柔,那有没有徐嘉洛这么温柔!”

话一出口,她就立刻咬紧了下唇,一张脸憋成通红,尴尬地看着乔安:“对不起啊……我只是……”

“没关系。”乔安突然觉得累极了,好像每个人面对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唯恐惊动了她一丝半毫。她回头露了个笑:“我累了,能不能今晚就在你家住一夜?我想现在就睡觉。”

白梓嫣扑上来拖着她去看电影,美名其曰“促进睡意”。

片子的名字乔安根本没看注意。她只记得那大片大片碧绿的草地,和远处高高的青山。山腰里一所破旧的小庙,庙中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

童声泠泠,朝气蓬勃,听在耳中却格外刺耳。那些卑微的坚持和梦想,在这样偏僻狭隘的庙宇中逐渐成长,逐渐成为参天大叔,遮云敝日。

那年轻的老师,目光坚毅而执着,手执一杆柳条,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眺望着远方的深渊万丈。

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思索这所谓的梦想。

瞬间就像是有记忆倒流,呼啦啦的卷起漫天的风声。

乔安慢慢站了起来,说:“好困,我去洗把脸准备睡觉。”

她逃的仓皇失措,直到最后把自己锁到卫生间里的时候,才觉得手指在隐隐的颤抖,胸口真的像是憋了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可是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她打开水龙头,双手拢着水扑在脸上,逐渐扑灭了所有的倾诉欲望。

好像她那些想要迫不及待脱口而出的话,已经只能讲给陌生的徐嘉洛去听。

其他的人,都已经是不忍再去惹他们平添担心。

可事实上,徐嘉洛,也只能听那些甜蜜和快乐而已。她用再自然不过的口吻剖析着自己年少青涩的爱情,用调侃怀念的语气讲述属于她和盛夏之间的快乐,也会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想念和后悔叠放的整整齐齐摆放给他看,唯独迟迟不肯说出,当年深爱的两个人,为何会走到分手的地步。

记忆中,盛夏虽然活泼外向,但是对乔安却是格外的温柔体贴。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帮乔安买早餐送到楼下,帮她打热水,几乎就是乔安她们寝室的“完美男友典范”。

可是却好像是从那一次开始,他有了些异样的变化。

那是乔安大三刚开学的时候,她家中出了一场变故。

她的父亲,死在了一个女人的床上。

一直以来,乔安都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相亲相爱的家庭。父亲母亲没有因为家中富裕而出现婚变,哥哥妹妹之间也丝毫没有因为财产分割而出现隔阂。

可是一夜之间,她的认知就因为一场死亡而被颠覆。

原本以为相爱的父母居然早已分床而寐,而一直慈爱和蔼的父亲更是在外包养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杀人的动机很单纯,只是因为他不肯离婚。

所以说由爱生恨,女人的嫉妒心要是真的被激起来,无异于一场漫天大火。

办完丧事之后乔安整个人都像是骤然间闷了下来,不管盛夏怎么哄都还是心不在焉。后来她的情绪逐渐从丧父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却好像又跳进了另外一个怪圈。

也许不是怪圈,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愤恨。

她开始固执地认为父母不和是因为“第三者插足”,于是对那个身在监狱中等待死刑的女人产生异乎寻常的痛恨。起初还只是对那个女人,后来逐渐把范围扩大,矛头指向了全部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语气愤慨,用词激烈。

盛夏自然而然成为了她的听众。

可是,那个时候异常敏感的乔安却觉得,看似闷头听她讲话的盛夏,整个身体都好像是僵硬着的。就连他的表情,他的附和,都好像是有着不自知的别扭。

她觉得奇怪,转而反省自己:难道……批判第三者,有什么错误么?从道理道德无论哪个方面来讲,打着爱的名义却破坏着别人家庭和幸福,牺牲别人来成就自己自私自利而又狭隘的爱情,难道不应该被谴责么?

乔安心里藏不住话,所以在某天脱口问出。

他的表情很奇怪,眼神也很奇怪,从上到下这么一瞟,瞟的乔安顿时心虚般的浑身发凉。可是她还是问了句:“你这样的表情,是不认同我说的话,还是是觉得我现在很神经质让你很讨厌?”

盛夏蓦地笑起来。他轻轻地把她搂到怀里,声音有些莫名的凄凉:“没有,你很坚强,说的话也对。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我只是担心你罢了,总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这个上。”

那时候正是将近冬天,北风呼啸,第一股寒流正席卷过容埠。乔安躲在盛夏的怀中,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

可是盛夏什么都没说,之后她从旁试探了几次也没什么结果。

从此这就成了一桩悬案,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争吵过,可却像是一根小小的刺一样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这是第一次,乔安觉得盛夏似乎隐瞒了自己什么,也是第一次两人之间爆发的无声的争执。这样的别扭隐秘而又难以解开,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直到很久以后,乔安才能明白,那个时候的盛夏是以一份什么样的心情来听自己的长篇大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抱着自己说:

你说的都对。

都对。

只是犯过的错就是犯过了,哪怕并非他心甘情愿,还是不得不背负这命运赋予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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