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洛爽朗的笑起来,英俊侧脸的弧度也骤然柔和了许多。夜色已深,细雨绵长,大门口微弱的灯光下,他挺括的领口居然净洁的不可以思议。
乔安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有浅浅的酒窝,显得有些调皮的可爱。她顺了顺前额的刘海,试图以此来遮掩自己的窘迫:“真是太丢人了。对不起啊徐先生,这样吧,我回去看看日程表,尽量配合你的时间。晚点我会打电话给你。”
边说,她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手机旁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吊坠,随着她的手腕轻轻摇晃起来。
徐嘉洛挑了挑眉,目光停留在那个红十字吊坠上,笑意隐隐:“很漂亮。”
“谢谢。”乔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目光在手机链上停滞了一下,“事实上,它已经有些年头了,快要磨坏了。”
他仿佛永远都是那样礼貌的微笑:“我也有一个。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加入中国干细胞库的时候,他们送的赠品。”
霎时,乔安笑的有些僵硬,木木地点头:“对啊,真巧,我的也是。”
徐嘉洛颔了颔首:“那我等你电话。乔小姐,晚安。”
说完,他不等乔安再说什么,转身就重新钻进了雨帘中。雨点刷刷地打在他黑色的雨伞上,发出嘭嘭的声音。乔安看着他神色自若地开车门,关车门,然后转向灯开启,车子掉头离去。
只留她站在迎出门来接她的张妈伞下,手中握着手机,望着逐渐远去的两点红色出神。
手机上那个小小的红色吊坠前后摇摆着,灵动非凡。
为了配合徐嘉洛,乔安把周一和周五下午三点以后的时间都空了出来。白梓嫣听说她和徐嘉洛约好了时间,在电话里大呼小叫:“乔安!乔安!”
乔安嫌弃地把话筒拎远一些,等她叫完了才重新放回耳畔,有气无力地说:“白梓嫣,你再叫一声的话,我就让秘书掐了你的电话。”
“嗷嗷嗷嗷。”白梓嫣还在不怀好意地叫着,“我告诉你吧乔安,我和白梓轩打赌你肯定会答应,这下他肯定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美人儿我真是太太太太太喜欢你了嗷!”
“打赌?”乔安问,“你们兄妹俩怎么这么无聊。”
白梓嫣嘿嘿一笑:“我说你肯定会同意,我哥非说不可能。咱俩这多少年的关系呀我还不如他知道的清楚?这男人还非要跟我死犟。乔安我跟你讲,在我哥身上我深切体会到了男人的本质,同时明白了大男子主义对他们来说永远都是自然而然的公理。”
乔安一哂:“也就你们兄妹俩事儿多。”
“哎,说真的。”白梓嫣说,“名义上我的确是帮你介绍了一位心理医生,可实际上我的本意我想你也能了解对吧?徐嘉洛挺不错的,心理医生赚钱那肯定是没的说,人又长的好看,关键!关键是性格温和无害,善良体贴,绝对是新世纪新好男人的首席代表。我跟你说啊,你妈之前就跟我说过,家境无所谓,唯一的要求就是人好,善良,懂得心疼人照顾人。我调查过了,徐嘉洛同志是百分之百符合你妈对女婿的要求,你可得加油。”
乔安捏着面前的咖啡勺子一下一下地转:“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比我妈都着急。”
“瞧你这话说的。”白梓嫣不乐意了,“我要是你妈,直接就找个爱你的男人,偷了你的户口本儿去登记。还哪能这么放任你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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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噗嗤”一声笑出来。
下午见徐嘉洛的时候,乔安当然没有把和白梓嫣的这段对话给供出来。她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他办公桌的另一侧,手肘支在暗红色的桌面上,修长而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脸颊:“徐医生,账单我会照付给你,不过事实上我并没有任何心理上的疾病,所以每周一和周五的下午我们都可以自由活动。你觉得怎么样?”
“在保密的前提下?”徐嘉洛一挑眉。
乔安满意的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母亲我的状况还不错,只要继续治疗就能痊愈。至于究竟是什么症状,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这个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少。可唯独她是第一个让徐嘉洛觉得从心底想去探究的人。
听说,乔安有着严重的抑郁症。
听说,她曾割腕数次,最后却只身远赴国外。
徐嘉洛收回滑过她手腕的目光,不动声色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她明明有一双活泼灵动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会很迅速的顺着笑容流转着视线,看自己的时候也是丝毫没有掩饰地清澈,里边透露出来的讯息让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有这样一双狡黠眼睛的人,似乎不像有精神上压力的人才是。
看得出来,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可她却很乐意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的确确是有问题的。
徐嘉洛忍不住想再多问一句:“理由?”
乔安有些泄气,又像是在赌气一样地拧起了眉,嘴角扁出的弧线也有些苦笑的意味:“恐婚。我不愿意结婚,不愿意找男朋友。”
“呃,你知道……”她无奈的摊了摊手,“到了一定的年纪,父母总是愿意操一些乱七八糟的心。”
徐嘉洛了然地笑起来:“原来杜董那么忙的人,也会抽时间帮自己的女儿物色结婚人选。”
她挠了挠头,叹气叹的像一个小孩子,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脸:“要麻烦你了,徐医生。”
只有小孩子的眼睛,黑眼珠才会那么大那么黑。他是医生,比普通人更加明白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眼睛中都是黑眼珠越来越小,而眼白部分则越来越大,所以眼睛看起来就远远没有小时候漂亮。
可是乔安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如果没有带隐形眼镜的话,就真的是漂亮到极致了。
徐嘉洛的脑海中这样想着,口中却说:“帮助试图逃婚的女儿去骗一位用心良苦的母亲……乔小姐,我觉得这个事情由我来做并不合适。”
“这并不算骗。”她提高了声音,“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请问乔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挑选一名人生伴侣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徐嘉洛问的很取巧,“以至于宁愿被所有人认为你有心理疾病,都不肯去尝试?”
乔安很沮丧地揉了揉额角:“和心理医生说话,怎么像和逻辑学家和推理学家说话似的。好吧事实是这样的。”
她抬起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嘉洛的眼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相亲这种事情是最不靠谱儿的,我不愿意浪费时间。”
徐嘉洛轻轻抿着唇,目光落在她紧握着手机的另一只手上。那里有一个小巧的红色吊坠正在随意的摇晃着。他挑了挑眉,下巴朝着那个吊坠一扬,目光里是很明显的询问:“他?”
顺着他的目光,乔安也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她的眼神蓦然间柔和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像是两排小扇子。她的嘴角也浅浅地带了笑意,像是想到了最温暖的事情:“对。虽然他很讨厌,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