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辅的下巴掉了下来……连开阳也有些愕然。这其实只是一个最最常见的佛家因果报应的小故事,可是……如此惜言如金的紫微帝君冷着脸讲故事,这副画面实在有点古怪,他可是一句废话都不会说的人呐……转眼看花似锦时,她眼神清亮,唇角微弯……于是那两人瞬间悟了,不用说,帝君他老人家,是为了照顾身边这位的心情,她既然问心无愧,就不愿背负这指责,一定要让人人都明白……
某人一脸正经的把故事讲完,然后淡淡的道:“这毒符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你只消看看当时在你身边的人伤势如何,再看看你自己,便该明白了。若是伤重之人,先扪心自问自己做过些甚么,再来指责这制符之人罢!”
尤有人不服,也不敢大声,嘀嘀咕咕的道:“就算我做了甚么,上有官府下有里正,就算死了还有冥司哪,刻毒符害人难道还有理了?”
云知处微微一晒,明辅最见不得有人冒犯自家帝君,冷笑抢口道:“看你眉间有逆筋,必定曾有过忤逆之行!论理你该死,那你现在便自尽罢!一来省了受这些罪,二来去冥司领你该受的罚,岂不是两便?”那人顿时便是一窒,明辅淡淡的续道:“何况,制符之人若有错,叶非花更是罪无可恕!总之,不管是功是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承担各人的罪责,谁也犯不着攀谁!”
众人一时默默无言。其实几人的说词,虽不能算错,但还是有点儿取巧的,略略夸大了“因果”,可是花似锦在这其中,的确有些无辜,为了不害到无辜之人,也已经煞费苦心……而且既然要清除毒气,与其让这些人心怀怨愤,不如让他们低头反思。这于情与理,都是好事。
云知处淡淡的道:“在这儿的,我都会设法救……惹得起我们的,也尽管来惹。”他顿了一顿,环顾四周,道:“就这样罢。”
身后,开明明辅的下巴又掉了下来,当时看着云知处时,还稍好些,此时,眼前宛然便是那个英明睿智,淡漠清冷的紫微帝君……说这种又铿锵又任性,豪气外绽的话,实在让人接受无能……
妖倾天正倚在门口,微微偏头瞧着这边的情形,淡淡含笑。
他已经换掉了锦官城侍卫的衣服,却仍旧是那张平庸的面目,着了一身粗布衣袍,身形挺拔修长,只这随意一倚,便显得洒脱而风雅,眼瞳湛亮如天上星辰,却又华美如漫天烟霞……花似锦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妖倾天便含笑道:“锦儿,我真的很想知道,天师符箓在你手中,还有甚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你真的不是神仙吗?”
“你想做到什么?”花似锦道:“比如看看你究竟长甚么样子?”
妖倾天失笑,眯起眼晴:“这个我没甚么兴趣。”
花似锦道,“不如我们试试看啊?”
他笑着摇头:“还是不必了罢。”
明辅不由得小小好奇,跟上一步,道:“锦姑娘,是不是真的可以啊?我也很想知道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子,据说比帝君还……咳咳……”
花似锦讶然道:“你也不知道他长甚么样子?”
明辅道:“这家伙生平最爱乔装改扮,就算在九天界,也是每次见到他,面貌都不相同……我们的仙法又弱于他,看不透他的幻术,根本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花似锦不由得也兴起些好奇之心,对他上下打量……可是他的模样,旁人不知,紫微帝君却怎可能不知,看在眼中不由凝眉,直截了当的吩咐道:“你把五枚药王印给我。”妖倾天挑眉,便取了出来递上,他又道:“你下去绘一份五城地势图来。”
妖倾天心知肚明,也不多说,一笑转身,开阳和明辅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无语凝噎,帝君您这么重色轻友……哦不,轻护星,这真的好嘛好嘛?
花似锦忽然一愕,转眼四顾,道:“云哥哥,这不是你家吗?”
他转眼看她,眼神变得温柔:“对,这是云氏宗族。”他犹豫了一下,反手拉住她的小手儿:“我带你去看看云栩然,好不好?”
其实他不介意再叫他一声爹爹,可是他此时神力与记忆尽复,被紫微大帝叫声爹爹,这就像当日小狐狸度劫一样,不是随便谁就能担的起的。
花似锦点了点头,他便拉着她小手,进了后院,云栩然的棺材安置室中,花似锦挣开他手,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他静静看她,眼神极是温暖,一直到她礼毕,他才上前一步,从旁边取过了一个透明的盒子,盒中盛着两个小小瓷瓶和一张古旧纸张,他道:“我前些日子才无意中得知,云氏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花似锦道:“是什么?”忽然心头一动,道:“是解三大毒族的解药?”
云知处不由得赞叹,道:“锦儿,你实在太聪明……的确是,原来云氏原本是一个门派而非家族,当年的掌门人娶了一个白头蛇族的女子……终生……相敬如宾……无子无女,以药术开宗传徒,不知隔了几代,慢慢成为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