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锦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终于还是一掀被子跳下来,走到修炼的静室,看云知处仍旧入定,不由得叹了口气,猫儿一样蜷去他身边,小心不碰到那法阵的波纹……竹榻冰冷,体内气息亦是冰冷,花似锦忽然忍不住掉下泪来,小声咕哝:“云哥哥……云哥哥……你快点醒过来,锦儿很怕,真的很怕……”
阴暗的角落里,一身墨袍的紫眸男子静静的抬起了眼,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泪不断的从她的脸上滑下,慢慢渗入竹榻上……他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走过去,把手指放在她的腕脉上,看看她究竟到了怎样的情形,可是却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除非她真的要死,否则,不露面,不干涉,由着她自己走她的路……
她终于慢慢的睡着了,她最近很容易睡着,这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因为她体内属于狐族的灵力感觉到了危险,激发出护主的本能,所以她才会不时的陷入沉睡…
时间漫漫而过,一直到七七之期将至,花漫天和花为伴始终人影不见。
狰狰吃了足够的玉,已经陷入沉睡,只怕晋阶就在这几天了。东方天籁实在不放心,却又毫无办法,终于还是决定把天权子拎过来。话说这一只自从花似锦不胜其烦,把戒指中现成的玉符丢了几十枚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在闭关研究这些玉符,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露面了。
花似锦盘膝坐在辟好的静室中,守着沉睡的狰狰,又有些昏昏欲睡,忽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急急拍门,道:“姑姑!姑姑!云师弟出事了!”
花似锦大吃一惊,急跳起来拉开了门,门外竟是林琅,急急的道:“姑姑,云师弟忽然吐血昏厥……”
怎会这样?难道她有事,还会影响他不成?花似锦也来不及多想,急道:“我去看看!”
花似锦情急关心,一头冲出了房门,便向钩吻院狂奔,才刚刚跑了两步,林琅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轻轻纵起,速度竟快的疾风闪电一般,风刷刷的从身边擦过,眼前景物竟被拖出了残影,握着她的手凉的惊人,那完全不似人类的温度。
花似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然后猛然回过神儿来,身边人浓眉大眼,的确是那个熟悉的林琅,可是林琅只懂药术,压根就不懂术法,怎可能带着她飞檐走壁?她来不及多想,急想要抽开手,那人的手却握的铁钳一般,根本挣之不动。
花似锦一咬牙,心念动处,戒指中一枚金针乍然弹出,却碰到了无形的阻碍,竟硬生生顿住,花似锦大吃一惊,急低头看时,他的手正死死的把在了她的戒指上,双手扣起了一个法诀。这戒指是十分高明的储物法器,可是再高明也只是一个储物法器,遇到这种阵仗中才会用到的防护法诀,压根就无法突破。
那人随即回过头来向她阴恻恻的一笑,已经收起了幻术,那白多黑少的眼睛让她瞬间回神,大声道:“涂蟾!”
他冷笑不答,脚下一刻不停,风驰电骋般向前,眼中渐渐划过大片的绿色,又奔了许久,涂蟾才终于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息。花似锦脚尖着地,踉跄了一下,急抬头时,眼前是密密的矮树,脚下是茵茵的长草,她喃喃的道:“膏肓谷?”
涂蟾微微一笑,腥红的唇其薄如剑,白多黑少的眼瞳闪着诡异的光芒:“正是膏肓谷。姑姑别来无恙?”
他手上始终扣着防护法诀,不敢放开她手,两人离的极近,花似锦急别了眼,不敢细看他的模样,声音却是不由自主的发颤:“你想怎样?”
“你说呢?”涂蟾轻笑:“自然是要让姑姑践昔日之诺……”
“什么昔日之诺!那根本做不得数的!”花似锦急急的道:“我灵力少的可怜,根本就没有甚么妖丹给你,你抓我来,难道要养我一辈子不成?”
涂蟾勾唇冷笑:“你的灵力当然不值一提,我想要的本来就不是你那点灵力……你的灵兽即将晋级,它晋级的同时,你体内那股外来的灵力,就会聚而成丹,我要的就是这枚妖丹……”
她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道:“你怎知我体内有别的灵力?你又怎知那灵力一定会成丹?”
涂蟾淡淡的道:“姑姑大人好健忘,我修炼三百多年的谛听血莺放在你身上,难道是白放的不成?”
花似锦顿时大吃一惊,谛听血莺模样恐怖之极,她当时见到时,便觉得全身发毛,本来是绝不会忘记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忘了……一直到此刻他提起,她才想起……难道谛听血莺埋在身体血脉之中,还会影响人的思想不成?一时只觉得全身发毛,拼命想在身体里搜寻谛听血莺的踪迹,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来当时他取她的血液说甚么认主,也是假的,显然是某种献祭的手段……
涂蟾看她张惶,更是冷笑,花似锦咬牙定了定神,道:“那我身体中,究竟是什么灵力?”
他挑眉:“你竟不知?”
她点了点头:“对,我不知道。”
他于是呵呵一笑:“不知道也好。”
“……”花似锦咬牙,再问:“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抢别人的妖丹?你自己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