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认识的有多少?是认识天生地长的灵药,还是认识制炼好的成药?”
诶?花似锦抓抓头发,其实她认识的药材蛮多的,只是花漫天用药十分偏门,所以越是稀奇古怪的,她越是认识,越是普通的反而不认识,虽然花漫天有时候也会带她出去采药,但那只不过是变相踏青,所以长在地里的草药,她还真的不认识,只认识药柜里的成药……
云知处看她神情,便是一笑:“我想也是。你选的玉简都是十分高阶的,通常四阶之上的药师才会修习,可是你之前完全不懂药,不识药,所以你少的是‘基础’。现在,你先要把所有药材,每一种的药性药效都记在心里,先‘识药’,然后才谈的上‘用药’。”
醍醐灌顶!花似锦张大了眼睛,她已经背了一肚子的药典,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反反复复的修习,却不知为何,所有这些都似乎浮在空中……原来症结竟在这儿!她压根就不知道每一种药材的药性药效,只硬记他们的用法配伍,尚未识药,要怎么融汇贯通,学以致用?
花似锦喃喃的道:“原来是这样……云哥哥,你真的好厉害!”
云知处微微一笑:“我这儿有几个药典,你先看一下,我才跟宋师哥要了一个空的玉简,等我把这些东西封进去,你学起来,应该可以省些时间。”
玉简记载的是修练的功法,而空的玉简,自然是尚未加载修炼功法的,自己看书要费眼睛费劲儿背,还不时会忘记,他写进玉简之后,她就可以直接读到识海中了,那就省劲多了。花似锦喜出望外,双眼星星的看着他,简直不知要怎样表达她的爱慕,喃喃的道:“云哥哥……”
云知处微微一晒,便在床上盘膝坐了下来,道:“你慢慢看,别吵我。”
花似锦忙不迭的点头,他便缓缓的闭上眼睛,花似锦随手翻开桌上的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停在他面上,云知处的神情渐渐静谧起来,隔了不大会儿,摆在他面前的玉简便轻轻荡起,浮在了半空中,有隐约可辩的淡淡光芒自他印堂间逸出,慢慢的流入玉简之中,一点点镌刻……
花似锦咬了咬唇,低头翻阅手中的药典,一边努力静心凝神,不知隔了多久,忽听外面有人道:“云师弟?师弟可在?”一边叫着,便推门走了进来,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花似锦认得他是代师教授云知处的宋申,在门中排行第三,急跳起福身,低声道:“三师哥。”
宋申一见房中情形,也便了然,顿时凝起了浓眉,可是云知处既然已经开始,若中途停止便是前功尽弃,宋申只好坐下来,低声道:“他在做甚?”
花似锦道:“云哥哥在帮我做玉简……”
宋申皱眉:“做甚么玉简?”
花似锦只得细细解释了几句,宋申越听越是皱眉,终于忍不住浓眉一轩,道:“你居然连药材都不识?那你是怎么入得我药王阁的?再说你不识便不识,自去看书就好,学药之人连这点功夫都不肯下么?为何要他给你做玉简?你可知他初晋五阶境界未稳?你可知此举大耗心神灵力?你可知这有多危险?”
花似锦被他吓到,竟有些手足无措,急去看云知处的神情时,他面色早现苍白,额角也沁了薄汗,只是隐在玉简的光芒之中,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从小便习惯了坐享其成,云知处又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她竟从不知制做玉简是很难的一件事,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若是知道,绝不会贪图省力,要他这么辛苦这么危险的帮她……
宋申看她满眼泪光,哼了一声,便不再说,忿忿的走到窗边坐好,聊充护法。足隔了大半个时辰,那光芒才渐渐弱了下来,然后玉简缓缓的落下,云知处张开眼睛,面色毫无异样,只笑道:“好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方才的模样,只看现在,也许真的会以为炼制一个玉简很简单……她扁扁小嘴,勉强抑着不哭:“云哥哥……”
云知处入定之后全神贯注,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当然也不知道宋申过来,瞧她这样,便是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身后宋申道:“云师弟!”云知处微讶,在榻上急急转身,宋申已经站了起来,黑着脸道:“师弟说有要事,不能去炼功室,我还当有什么要事,原来是在这儿做这些不急之务!你也是药师,这种时候灵力虚耗会怎样,你莫非不知?莫要以为得了承天玉简,就可以任性妄为……”
药王阁中都是平辈,但宋申代师教授,便算是云知处的师父,且他也的确真心爱才,为人又正直爽朗,所以云知处只垂首听着,并不辩驳,宋申教训了几句,看他一径不答,气也渐渐消了,却仍是横了花似锦一眼。
花似锦正依在榻边,张大眼睛,像个懵懂的小娃娃。当初她在汇玉阁中入定一月,似乎也非庸才,其实也颇有几个师弟想将她收下,却被东方天籁止住,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道理,连识药尚不能够,还能指望她怎样!宋申越想越是不忿,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叶师妹,这些日子云师弟要稳定境界,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打扰他。你回去罢!”
花似锦垂首应了,云知处却拉了她手儿,将那玉简放入她手中,一边微笑道:“锦儿,你先细细读了这玉简,全都记住之后便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山上走走,瞧瞧那些草药。”
宋申在后面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却仍是含笑说完,花似锦答应了一声,也不敢再去瞧宋申,转身退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在门口停了一息,将玉简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走出几步,却听房中云知处温言道:“师哥又何必生气,药术并非一日学得,我自然晓得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