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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东北狼烟2

又是数天的战斗下来,日军不变的还是节节攀升的伤亡人数,但是获得战果之少让武藤信义极为不满。“司令长官阁下!目前战局僵持不下,倘若我军能够包抄张学良的后路,切断东北军弹药、粮食补给线,那么张学良部必将军心不稳而战斗意志大减,那我军方能彻底攻占辽阳。”会议上,第8师团师团长渡边淀太郎建议道。

急于打破这种僵持场面的武藤信义立刻同意了渡边淀太郎关于“旁路出击攻占辽阳侧翼重镇万家屯”的计划。

距离辽阳以西20公里的万家屯本来是第8师团这群从日本弘前地区征来的日本兵八辈子也不知道的一个东北小镇,但是因为它扼守着通往辽阳后方的交通要道,所以第8师团上下将兵都知道了必须要把这个地方踩在脚下。

守卫此地的为原先向张学良投降的张宗昌的鲁军为主体的东北军第109师,共5个团约17000余人。但是前日辽阳战事吃紧,张学良看万家屯一直是风平浪静便将张宗昌手下的两个主力团调去参加守城,此时张宗昌手下仅仅三个团和一些文书警卫。11月14日拂晓,当张宗昌还在忙着恢复和十九姨太亲热耗损的元气之时被日军一顿炮轰惊醒,第8师团集合步兵骑兵万余人,大炮30多门,坦克10多辆,飞机4架向镇内109师守军发动猛攻,誓要一举将其拿下。

明白小鬼子已经来了的张宗昌连忙从被窝里面跳起带着警卫排上阵指挥作战,109师大多是随着张宗昌打内战多年的老兵,加上换装新式装备,一个个枪法狠打仗刁,依托这段充分足够的休整时间内修筑的坚固工事硬是在三倍之敌进攻下稳稳守住至天晚。

15日,第8师团参谋长武田真一郎少将下令部队三路包抄进攻万家屯,人数处于劣势的109师渐渐受不了节节收缩,心焦不已的张宗昌带着警卫排四处督战鼓舞士气。这时一伙日军从镇西一处枯草中窜进来,张宗昌带着警卫排连忙弹压上去,一顿29式火箭炮狂轰,镇外大片的杂草全被引燃,躲在里面的日军被烧的焦头烂额。

第109师拼战至15日中午,此时万家屯情况就像丢进水里的破铁球一样四处漏水,张宗昌总算被打的受不了打电话给张学良:“少帅!万家屯鬼子越来越多了!我109师坚持不住了,再没有支援顶多撑到天黑了!请少帅看在老张我打鬼子也不含糊的份上救我一点部下活下去,好歹给当年鲁军留点种子,我也感激少帅的大恩大德。”张宗昌是个粗人,求救的话也说的硬邦邦的,但是却更加有了股悲凉的气息。

“如果说辽阳是沈阳的南大门的话,那么万家屯和小屯镇便是两扇窗户。”得知日军第8师团迂回进攻方家屯的消息后于学忠指点着地图上辽阳两侧的两个毫不起眼小镇子向张学良道,“三点若失一点,那我们的防线就完了。少帅,必须要救张宗昌!”

本来张学良对张宗昌也不是很放心,原本他手下的近五万鲁军被拆掉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万多还在他手里,为了防止他再不安分张学良还把他安排进军校好好学习学习了一段时间,109师弹药补给也给的只有其他部队的六七成(这也是109师为什么在万家屯坚持的时间不是很长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是目前的局势已经迫使自己不得不要收起对张宗昌的提防和轻视之心了。张学良立刻从102师抽调了一个加强团还配置了一个炮兵营,顺便还把一直闲置在后方的吴松林独立第5骑兵旅派了出去急如星火增援张宗昌。

此时万家屯情况已经极为不妙,张宗昌所部被日军分割为两部,张宗昌派了一个警卫排把自己带到万家屯的四五个姨太和一堆金银细软护送往北去往沈阳。解决了后顾之忧的张宗昌带着不足一千人被数倍于日军挤压到屯子中心,而所部另外的三千多人则被日军牢牢阻击在了屯子外围,两部相隔不到五百米但是就是被日军死死分隔不能互相支援。而日军已经从张宗昌身上的中将服知道他是一条大鱼,只要抓到他或者击毙掉,那么这里抵抗的东北军都会不占自溃。日军数辆坦克轮番挤压张宗昌,只把张宗昌逼迫在了屯子一隅一颗子弹都可以打穿的小角落里面。

眼看日军已经开始逼上来,张宗昌火急再次致电张学良:“少帅!援兵究竟到了没有?”

张学良从电话那头听见劈劈啪啪密集的子弹声知道张宗昌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刻了,这个平时自己一向不大看得上眼的旧军阀居然也如此舍生忘死勇猛地和日军血战,张学良顿时一股敬意和歉疚涌上心头,连忙好声安慰道:“张师长!坚持住!在坚持一个小时援军就到了!”

电话那头竟然是一阵沉默,过一小半会,张宗昌缓缓道:“少帅!恐怕来不及了!老张今天要做岳飞精忠报国啦!”说完便挂掉了电话,张学良抓着没有了声音的听筒,一时间眼圈湿了。

挂断电话的张宗昌转过身面对着身边紧紧跟随自己的山东子弟兵,大吼道:“弟兄们!老张我以前带着你们打来打去全是咱中国人自己窝里斗,老百姓都看不起咱们!现在我们是在打日本鬼子,要拼命呀!弟兄们!我们虽然人在东北,可是我们根在山东!谁也不许贪生怕死,不要给咱们山东的父老乡亲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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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八百多山东籍109师官兵们一起山呼海啸般大吼:“生在山东,死在东北!生在山东,死在东北!”

红了眼的109师官兵们在张宗昌身先士卒下高喊着口号猛冲向数倍于己的日军,一下子打了个日军措手不及,109官兵们背靠背向着四面八方冲来的日军猛烈开火,轻机枪都夸在脖子上充当冲锋枪,身后的官兵们则把轮番手榴弹雨点般投向日军,前面士兵中弹后倒下后面的官兵接着拿起冲锋枪继续扫射日军,整个109师如一头受伤的狼疯狂撕咬着扑上来的日军,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日军反而被打的心惊胆战。最后子弹打光了的300多名109师官兵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继续冲杀向日军,双方绞杀在了一起。让日军心头发毛的就是这些东北军们都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出手凶狠果断,一出刺刀便是往死里地痛下杀手,很少使用格挡等回避招数,招招都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腥血飞扬的肉搏战中,日军一个接一个被刺倒在地,而109官兵也一个一个倒地。但是受重伤而没有死的109官兵则继续拼命站起来,有的官兵肚子被划破开青紫色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还凶狠地将手中的刺刀捅向日军,有的官兵倒地了继续用手中的刺刀猛刺周围日军的腿脚——这一幕幕这看的渡边淀太郎中将心惊肉跳。大半个小时后,张宗昌身边的官兵已经全部倒下了,满身血污军服破烂的他坐在一土坡上喘着粗气,身上七八处刺刀伤口正在不停地流血,也同时慢慢流走了他的力气和意识。

眼见对方被围困住的是个东北军中将,渡边师团长大喜,连忙下令活捉。要知道这次会战东北军已经炸死了皇军一个中将师团长,这是皇军上下之耻辱,目前武藤信义还压着消息不敢上报。要是皇军能活捉一个东北军中将,那就能大大挽回面子了。

张宗昌费着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军官配枪打开保险顶上火向围聚而来的日军射击,此时他由于失血过多双目已经开始模糊了,没有打中一个日军。每打一发子弹,张宗昌都在心里数着——“一发、两发、三发...”当到射出第七发子弹的时候,“该给我自己了。”张宗昌将手枪对准太阳穴,叹口气,扣动扳机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

就在渡边中将对着张宗昌尸体发呆的时候,一串炮弹飞到密集的“正在观看东北军中将尸体热闹”的日军头上,刚刚赶到的102师第507加强团的炮兵营猛烈向日军开炮,同时被炸的乱作一团的日军只觉得地皮不停震动——东北军独立第5骑兵旅八千骑兵滚滚杀到,脸色惨白的渡边淀太郎中将不顾身份失声喊道:“撤退!快撤退!”激战数日疲惫不堪且毫无警惕的第8师团三个步兵联队此时哪里经得起蓄势待发兵强马壮的东北军骑兵旅的猛攻。杀声震天尘土滚滚中东北军骑兵们纵马在溃散的日军群中纵横驰骋,万马奔腾的骑兵旅如钢铁洪流般冲入日军群中,雪亮的马刀飞舞下一颗颗日军头颅腾空而起,一股股污血四处飞溅,直杀的一直抱怨没有上阵表现机会的东北军骑兵们大呼痛快过瘾。满脸溅满日军血污而显得狰狞可怖的东北军骑兵们在狂奔中尽情屠杀着兔子般满山逃窜的日军,近处的直接用马刀一刀解决,远处的则一通手榴弹或者一梭梭子弹伺候。而507团和被解救出来的109师残部也纷纷痛打起了落水狗一起杀向日军,用手中的马刀、步枪、手榴弹毫不吝啬向大大小小的日军将兵们传送着死亡和恐惧。官兵们“惊喜”地发现一贯凶狠强横的“皇军”居然也有如此“软弱可欺”的时候,尽管已经精疲力竭的日军还在徒劳无功地挣扎,但是只要一迎上东北军骑兵们的马刀立刻魂飞魄散,攻击也土崩瓦解——日本官兵相信死亡只是新一番轮回的开始,但是如果是被砍掉头颅而死,那么魂魄就会永远漂泊在异国他乡不得回故乡,这也是日军为什么极度害怕被骑兵斩首的原因。志得意满的东北军骑兵旅骑兵们已经不屑一刀结果马蹄下四散奔逃的日军了,纷纷懒得用刀而是肆意炫耀卖弄其骑技来,只见三五成群的骑兵们将一小撮日军用战马的冲击力强迫围聚在一起然后一个个踩死。有的骑兵更加不人道,一顿骑马扬鞭后留下满地被踩断手脚甚至踩烂命根子要死不死痛的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日本兵。

“弟兄们!放手杀呀!一颗鬼子脑袋值三十大洋!尉官五十!佐官八十!渡边淀太郎那个老乌龟的脑袋值两千大洋啊!”杀的性起的骑兵旅旅长吴松林一马刀将身边一个日兵劈成两瓣,一边油光满面大声一一将鬼子人头按不同档次明码标价了出来。

受到大洋奖励刺激的骑兵们顿时精神大振,一个个再次猛冲上前收割那一颗颗代表银亮亮大洋的日军人头。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枪声爆豆般响起,只见溃散的日军边缘,一小团鬼子紧紧聚在一起向一边的树林移动,途中用轻机枪将数名接近过来的东北军骑兵打下马来。当有东北军骑兵上前追击的时候,这伙日军仍然保持严格的队形并不与之纠缠,甚至还有日军主动留下来阻击东北军骑兵,枪声也很杂,还有不少日军军官专门使用的南部式手枪,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藏有大鱼。副旅长刘启文纵马上前对吴松林兴奋道:“旅长!那伙日军里面说不定有渡边那只老王八,兄弟我发财了一定请你喝酒!”不等吴松林回话便带着身边的骑兵警卫排生怕别人抢似的呼啦啦追击了上去。

刘启文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伙日军中确实有正在玩命狂奔的日军第8师团师团长渡边淀太郎中将。此时渡边中将的因为身体潜力被刺激发掘出来而爆发的惊人跑步速度如果参加“大日本皇军中将赛跑大赛”的话肯定能稳夺冠军,但是此刻的渡边中将显然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现在只是恼恨为什么平时不多锻炼身体搞得现在一身赘肉,成为提高速度的严重阻碍。

在东北骑兵的追杀下,掩护渡边中将的卫队要么被打散了要么就在自愿留下来阻击的过程中玉碎了,而且在这与战马的赛跑中渡边中将已经极没有将军风度地将身上的中将服给脱下丢弃了,一来减轻奔跑身上的负担二来免得太引人注目成为追杀的重点对象,这一点倒很像两千多年前曹操被西凉马超追杀时的情景。就在渡边师团长跌跌撞撞跑的哮喘病都快发作绝望的时候,一名第8师团传令兵策马奔来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狼狈不堪的渡边中将。顿时重燃求生希望的渡边淀太郎连声谢谢也没有空说就赶紧骑上去“忙忙似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继续逃命。

此时一番酣战后天色已黑,冲入树林里面的东北军第5独立骑兵旅第12骑兵团1营7连的骑兵上等兵崔国兴正搜寻着鬼子的残兵陡然发现有一个又矮又胖的活物骑着一匹马在前面狂奔,想都没想连忙追上去。前面那人也明显察觉到了自己被追连连鞭打胯下马匹加快速度,崔国兴也想加快速度,但是无奈座下战马连续奔跑数个小时已经开始汗流浃背跑不动了。眼看猎物要从嘴边飞走想开火却发现子弹和手榴弹都已经用光了,情急之下崔国兴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中马枪掷上前去。这把4.85公斤重的东北第三兵工厂研制生产的“三〇式”马枪不偏不巧正中前面马背上的渡边淀太郎中将的后脑勺,被砸的头昏眼花眼前金星直冒的渡边中将一骨碌摔下马去,刚刚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被冲上来的崔国兴一马刀剁翻。

“当时那脑袋飞出五六米远,在地上一滚又是泥土又是血,粘粘乎乎的俺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渡边淀太郎。就勉强冲洗干净了才看清是个五六十岁留着胡子的老鬼子,虽然身上没有穿军装,俺估计也应该是个大官,带回去交给旅长才知道俺中了头彩。”在接受《东北军报》战地记者采访的时候,已经被提升为少尉排长的崔国兴手上还拿着一张中国东北工农银行的两千大洋的支票笑的合不拢嘴,这名英雄的骑兵显然还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喜悦中。

其实崔国兴没有好意思和记者说出他“冲洗干净渡边的脑袋”用的其实是他撒的一泡尿这个内幕,崔国兴心里想:当时在树林里面哪里去找水啊。死后还受小便淋头这种奇辱的渡边中将最后的念头是:早知道就不去观看那东北军中将的尸体了,现在自己要变成尸体让东北军观看了。

东北军第5独立骑兵旅对第8师团的一番鞣虐不但让其三个步兵联队伤亡过半还将其师团长砍死(尸体也被吴松林下令找到运了回去,渡边的尸体可是高级货,要办展览的),虽然道义上要为惨死的师团长报仇,但是此时缺胳膊断手的第8师团明显是太监逛青楼,有心无力。因为渡边中将的横死而让第8师团松尾少将“受益”升官成了师团的最高指挥官。升官后的松尾少将来不及庆祝“升迁之喜”,被东北军骑兵旅打的心惊肉跳后直接带着部队撤回了辽阳,这样东北军万家屯危急解除。

得知第8师团如此惨败后,恼羞成怒的武藤信义于17日下令再次“不惜代价”向北推进。日军很是利用了当日阴雨绵绵的天气向东北军防区猛地发射数百枚毒气弹,一时间毒气腾腾,黄绿色的毒烟在城内四处飘荡。同时日军开始疯狂向北推进,与东北军展开逐屋逐屋抢夺的巷战。由于张学良为了救万家屯的急而从城内抽调了一个加强团,此时在面对日军攻击下而显得兵力不足,渐渐在争斗中落下风来。为了保留足够的战斗力,不堪承受巨大伤亡的张学良决定放弃太子河以南的那占辽阳三分之一的地区,暂时将部队逐步撤至河北岸地区。

城内数处重要据点一下子成为了双方的猛烈争夺热点,而处于全城交通要道中心的辽阳火车站自然因为如此的重要位置成为了日军重点青睐的热点中的焦点。守护这里的103师的一个营在短短3个小时内已经打退了日军从东西南三面涌过来的七八次进攻了,车站外围埋下的二三百颗地雷已经全被冲锋的日军毫不浪费一个接一个踩爆了,那一具具炸掉下半身横七竖八躺满的日军尸体就证明了这一点。此时全营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且人人身上带伤,就在营长杨威做好死守准备的时候,一个通信兵急匆匆跑来:“营长!上级有令!全营撤退!”

“什么?”杨威一把揪住那通信兵衣领,“你确定!”当初接到任务的时候,团长再三交代这个地方的重要性,杨威拍着胸脯保证“人在车站在”,现在却突然要撤退当然一下子让他脑袋没有转过弯来。

“当、当、当然确定!师部命令我们撤至太子河北岸去!”那个通信兵被他大力的手揪的差点透不过气来。

“全体听令!带上受伤的弟兄们从地道赶紧撤!”杨威确定那通信兵不是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和他开一个根本不好笑的玩笑后赶紧下令全营撤退。听到命令后本已经疲惫不堪的官兵们立刻浑身是劲抬起受伤的战友鱼贯而入钻进车站地下105师挖掘的地道离开。

眼看手下全部的伤兵都已经钻进地道,松了一口气的杨威对还有的三四十个完好无缺的兵们道:“好了,轮到你们了!”正当七八个官兵刚刚钻进去时候突然一阵巨响,狭小的地道尘土簌簌直往下掉——数发日军炮弹正好在地道上方爆炸,没有等杨威喊出“危险!”随着轰隆一声,剩下官兵们赖以逃命的地道坍塌了,还活埋了好几个来不及进退的官兵。

“早点过去就好了!”有的兵们带着哭腔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早点过去不然你就活埋了!”怅然若失的杨威捡起枪,“准备继续战斗!”

感到东北军火力明显衰减的日军再次蜂拥上来,仅剩下的三十多个背水一战的103师官兵断绝了后路后一个个拼死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而此时的营长杨威静静地坐在车站最里面,抽着一块钱一包的劣质烟。作为一个月拿40大洋军饷的东北军少校军官,杨威当然不是买不起好烟,但是家里还有生病瘫痪在床的母亲和上学的小妹,窘迫的家境不容许他多花一分钱。这下以死报国了,政府起码要补贴家里三百大洋吧,够全家撑好几年,值了!杨威一边算着自己已经在倒计时的生命值多少钱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开始枪声大作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渐渐地开始了刺刀撞击的乒乒声、刺刀捅入体内的噗哧声和濒死者的哀嚎声,最后只有乱糟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冲进来的日军看见还慢条斯理坐在那里吸烟的杨威,先是一愣,然后却看见杨威坐的却是怒放的一包包烈性黄色炸药,顿时无一不瞳孔放大露出恐惧的表情。最后,在日本兵们绝望的后世中国青少年最熟悉的一句日语——“牙么代~”中,几十公斤的炸药被杨威点燃,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拥挤在里面的一百多名日军。同时整个车站大楼也在爆炸中被轰然倒地。

108师488团的马文明带着自己三营的弟兄们一直负责守卫医院,原先的辽阳人民医院在11月初已经被军队征用改成了东北军第一野战医院,院长带着医院里面大部分医生护士自愿留下来和部队军医们一起参加救治伤员。开战多天来,医院里面每间病房都躺满了伤兵,连走廊上也挤满了轻伤员。由于太平间里面尸体已经堆满了,那些没有抢救过来的士兵的尸体只好密密麻麻堆放在医院院子的角落里面。每个医生护士身上都沾满了血迹,所有的人都在超负额工作着,很多人工作了一整天才得到一两小时的时间闭闭眼睛。

双方激战中一小股日军窜到医院外围,虽然他们不认识那中文,但是那偌大的“红十字”标志明白地告诉了他们这里是东北军的医院,想到里面有大批毫无还手之力的伤兵医生护士可以尽情地虐杀,日军体内的嗜血因子都开始不安分涌动起来,想到这里一个个都嗷嗷叫着企图扑闯进去,守卫着医院大门的三营一个机枪班毫不客气将他们一一打死在医院门前,数名枪法好的士兵被马文明安排在了医院的高楼上充当观察员和狙击手,他们清楚地看见日军躲在哪里并用手中的步枪狙杀,被打痛的日军小队不得不暂时退后,继续游荡在医院附近,犹如一匹恶狼看见刺猬,狠狠咬上一口却被扎痛了但是又舍不得走。

医院门口的激战和越来越近的炮火声让马文明明白日军已经快逼近野战医院了,接到撤退命令后马文明赶紧冲进医院对着忙碌的医生护士和自愿留下来帮忙的平民们大喊:“各位!鬼子马上就要来了!上级有令,即刻全部撤到太子河北岸去!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在他的动员下人群慌而不乱地开始有秩序离开医院,轻伤员都纷纷起身自己走或者和平民们帮忙抬起重伤员,医生和护士也加入这行列中。部分医生护士在走之前拼命抓紧时间多拿些药物和手术装备抬上卡车,因为他们知道多抢些医药关键时刻就能多救几条人命。

外围的那一小队日军终于发现了一处薄弱的围墙处,这段地方被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炸断后只是用一些碎石块围堵上了而已。日本兵们立刻用手榴弹将断墙炸开来,不等硝烟灰尘散去,一名日军抽出战刀便冲了进去。

挡在日军面前的是一个身影单薄的小女孩,这个父母都死在日军海军舰炮下随着逃难的难民来到辽阳的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枚偷偷从一个昏迷中的东北军伤兵身上摘下的手榴弹。

“八嘎!”日兵丑陋而狰狞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手中锋利的武士刀高高挥起劈下——“妈妈——”小女孩轻轻地喃喃道,手中的手榴弹轰地炸开!小小的身躯和日兵一起化作一团血球。

后面的日军没有被吓住,继续突击钻进医院,一个冲进来的日兵嗷嗷怪叫着挺起刺刀刺向旁边一个担架上躺着的满身绷带的东北军伤兵——

“滚开——!”一名护士像一头勇敢的白鹿尖叫着冲上前猛地将那个日兵撞翻在地,手中的针筒用力刺进日兵的体内——整整一针筒的吗啡全部注进了日兵的体内,那日兵瞪大眼睛一下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马文明和数名卫兵匆忙赶来用冲锋枪勉强堵住那个缺口,一边扫射一边大喊:“你们大家抓紧时间呀!快离开这里!”

尽管医院已经开始撤离了,但是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伤兵被送进来,“医生!医生!救命啊!他肠子出来了!”“医生!快来啊!他腿被炸掉了!”三五成群东北军士兵们抬着自己的重伤战友跌跌撞撞冲进来拼命喊着医生,马文明上前大声道:“医院已经开始往北岸撤离!现在不能接收伤兵了!你们赶紧把人送到北岸去!”士兵们脸上纷纷露出绝望的表情,满脸硝烟和血污的士兵们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有的甚至跪下来继续哀求道:“他干掉五个鬼子兵哪!不能死呀!”“医生,求求你救救他吧!”站在马文明身边的院长林可胜不忍心上前道:“赶紧把他们送到手术室!我马上给他们动手术。”听到这话的士兵们欢天喜地纷纷冲向手术室,马文明惊诧道:“林院长!鬼子尖兵已经摸到医院门口了,很快大部队也会到了,到时候我手下的弟兄就支持不住了!万一鬼子冲进来,你就危险了!”

(注:林可胜,中国近代著名病理学家。曾在海外留学多年,多次获得世界著名医学奖。回国后在北京协和医院工作,为我国近代医学发展做出重大贡献,被誉为“我国近代病理学之父”。——因为太著名了,所以就和中国其他的一大批专家教授学者统统被张学良不择手段挖到了东北。)

林可胜扶扶贱满星星点点血痕的眼镜,一脸平淡:“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这条命丢在这里也罢了!作为医生我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刚才我怎么能看着那几名受伤的士兵不停流血而无动于衷啊!”

马文明一脸钦佩地感动道:“林院长,我和手下弟兄们会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你就放心做手术吧!”林可胜点点头,带着两三名助手和护士大步流星走向急救室。马文明带着送伤兵来的七八个兵冲向外面和日军纠缠起来。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此时太子河以南的辽阳地区基本都已经被日军占领,少数断后的东北军在和日军拼死血战为部队撤离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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