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倒是孝顺,为方老伺候屎尿,没有半点的怨言。
直到身上的黑色纹路全部都拉了出来,方老的脸色才稍微好些了,我让白鹭去做一些羊肉汤,为他补充阳气。
至于曾静那对母子,白鹭在厨房找到了他们,这一两年的事情,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最后的记忆,是所乘坐的渔船在大海上出事,他们坐着救生艇飘到了一座奇怪的岛屿上。
曾静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之前是个中年美妇,现在却变成了个彻底的黄脸婆,举止很粗俗,没什么文化,骂起人来却很厉害。
她的名字也不叫曾静,而是叫谭梅花。
白鹭问过方老之后,将谭梅花母子送回了内地,还给了她一大笔钱。
他们被鬼魂附身这么久,阳气严重受损,很长一段时间会很倒霉,寿数也折损了至少十年。
但毕竟保住了一条性命,也算是祖上积德。
“这次多亏了你,丫头。”方老感激地说,“真想再见见你祖母啊,她现在还住在山城市吗?我想跟她通个电话。”
虽然已经是耄耋老人,但说起我祖母,他的眼中在放光,就像个沉浸在恋情中的少年。
我叹了口气,说:“方老,我祖母已经过世很久了。”
方老吃了一惊,眼中的光彩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变成了悲痛:“我早该想到,都已经四五十年了,我早该想到啊。”
我有些无奈,安慰了他几句,又与他聊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原来他也是山城市人,当年他父母遇到了一个阴煞,家里接连出事,求到我祖母那里,我祖母那时虽然年轻,却神通广大,救了他们全家。
方老因此对我祖母心生爱慕之情,还鼓起勇气表白了,但我祖母婉言拒绝了他,说早已心有所属。
方老每每说起,都是唏嘘不已。
我们又聊了一阵,白鹭忽然来敲门,带了一个男人进来,那男人双臂上纹了文身,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恭敬地对方老道:“方老,您没事儿了,实在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社团里那些人,真是闹得天都快翻过来了。”
我连忙起身说:“方老,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不必。”方老说,“你也不是外人,就在这儿听着吧。”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那个文身男人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方老说:“阿田,你继续说。”
阿田说:“强哥、刁叔,是闹得最凶的,特别是刁叔,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要推罗浩宇做老大。”
“罗浩宇。”方老微微眯起眼睛。
阿田继续说:“那个罗浩宇,仗着是上一代老大的曾外孙,一直觉得他才该当老大,您在的时候,能压得住他,您病了,他就要翻天了,我看呐,再过几天,他恐怕就要篡位夺权了。”
方老沉默了片刻说:“我病好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吗?”
“您的事情,我们一直都保密。”白鹭说,“阿田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阿田又说:“他们明天要开个什么会,选举出下一代的老大。”
方老身上顿时迸出一股凛冽的气势:“他们好大的胆子,我还没死呢。”
白鹭说:“义父,这件事,您看怎么处理?”
“明天我亲自去处理。”方老沉着脸说。
白鹭连忙道:“可是,义父,您的身体……”
“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方老说,“丫头,明天你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