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我看见江斌跟扶着欧阳雄的孙总在聊天,他平日里话并不多,我想也许是欧阳雄搞房地产的,他想攀攀关系,去城里找点活儿干之类的吧。
张蓬追上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符递给我。“这符给你。”
“你也信他?”我早就想问了。
“我画符用朱砂,人家画符掺血,不得不信。不过有没有用,得出事的时候才知道。”
“血?”我皱着眉头问,我看着符,闻了闻,没闻到有血的味道。
“没错,这符掺了人血,由此可见,这个黄玄没那么简单。”
“比你厉害?”我不理解张蓬为啥这么说,在我看来,黄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天天装神弄鬼,他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真有本事,那应该算是很可怕了,居然能隐藏这么多年。
“这不是比我厉害的问题,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大概的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恐怕只有葬棺人才能取下来了。”
“你是说黄玄可能是葬棺人?”
“不知道,猜测,葬棺人职业十分隐秘,我不太了解,我只是按照基本逻辑去推理的。但他才五十岁左右,做葬棺人的可能性不大,我看断头崖的悬棺没有三十年内的。现在人又不愁吃穿,谁去干这个。”
“他爹黄方老道?”我问。
“他比较有可能,你明儿去找黄老头打探下再说。别抠,买两条好烟。”张蓬说。
我拿着张蓬给的符,刚要装进口袋里,被熊老六和黄玄他们看到了,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们爽不爽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过去那种憋屈不应该再回到我的生活。
晚上并没发生什么事,烧棺可能跟开棺还是有区别吧。次日起来,我先去小卖部买了两条黄鹤楼,本来打算买十块的烟,因为我自个儿也抽十块的,但毕竟去求人家黄老头讲秘密,太便宜了不好看,他要舍不得抽,可以拿来换便宜的烟。
这黄老头属于那种做梦都想抽烟的类型。人生第一次串门,还有种新鲜感的兴奋。
黄方家在山脚下,独门独户,别人都盖两层楼房了,他们家还是土砖黑瓦房,已经有不少年头了,里里外外修修补补,按理说黄玄的收入在当归村是不错的,毕竟是垄断行业,隔壁几个村他也经常有事做,也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哪儿去了,搞不好被二婶诓走了。还有那个江叔叔,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他们家后山上有个大水库,叫马腰山水库,名字的来由是两边都是山,凹下的部分就是水库,大概是这样来吧,仔细看也不是那么像。从前有些老人说水库的水是从积水潭沁过去的,到底有多深我不知道,没人打理过,应该不是人工开凿的,江边要水库干嘛,鱼都吃腻了。
不过我觉得他们是胡扯,长江流域有不少小湖泊水库池塘啊之类的,都是借长江的光,积水潭离这水库有三个山头呢,非得从那过来吗?
黄玄的儿子叫黄章,六岁时淹死在水库里,按照时间来算,跟我妈妈掉积水潭刚好同一年。江边的小孩天生爱水,长江是被家长严格管控的,抓到一次打三天。水库边上没那么陡峭,也不是流动水,李秃子的家在旁边,夏天还经常有大人下去,所以被爸妈抓到最多打一天,但水库确实也经常淹死小孩,主要是一帮熊孩子偷着去,家长管不了,水火无情,这是生活在水边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