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在医院输液时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休息过了,如果不是借助药物中搀杂的安定成分,他根本无法安稳入睡。
经过几个小时的睡眠,头已经没那么痛了,但喉咙还是很不舒服,手脚也发软,一下床眼前便发黑。
他知道这是自己长时间不进食引起的低血压反应,可即使是几天不吃,他也不会觉得饿,又怎么吃得进东西。
“秦先生,您醒了?”
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的司机见状连忙跑过来扶他。
秦戈闭眼适应了会才推开他,“送我回去,然后你也下班吧,明天不用去接我。”
“秦先生,已经办了住院手续。”司机提醒他。
因为喉咙不舒服,他不想多说,只挥挥手示意不用。
司机跟着他已经有一两年,谙知他的脾性,也没多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等回到住处,他下了车,司机要送他上楼,被他拒绝。
在医院输液出了身汗,夜风一吹,浑身都冰冷。
他冷不住打了个寒颤,皱着眉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往公寓走。
可他忽然又停下来,然后转头看向身后,因为他感觉到有双眼睛偷偷在注视着自己。
可身后空空如也,昏暗的路灯灯光下只有自己被灯光拉长的孤单身影。
是他的幻觉么?
还是……真的太想她了,所以希望她偷偷跑来看他?
——不认识。
耳边响起她冷漠的声音。
他苦笑,暗讽自己白日做梦,明明是他自己看不清楚对她的感情,说了那样的话把她逼走,怎么现在她找到比他更适合她的男人了却又想着她回到他身边了?
他想起几年前第一次和赫莲*梅斯见面时,他就曾对自己说过,凡事不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
这个道理他一直知道,却从未真正去领会。
现在他才对这句话感同身受,但,她身边已经有了更值得她爱的男人。
他有些失落的长吁口气,尽量去忽略心底弥漫开的那种绵密的刺痛,头重脚轻的走进公寓。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时令颜才从暗处走出来,小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泪水。
他瘦好多。
缓缓挪动的身形看得出他身体很不舒服,而这个认知如同针尖扎在她心底,让她疼痛难当。
不论如何,她心里都是有他的,所以看到他不好她照样会难受会心疼。
可他不要她。
她站在星空下,望着公寓入口无声的泪如雨下,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念着秦戈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秦戈的存在。
傻傻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渐渐冷得有些发僵。
这时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眨掉眼眶里的泪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当棕眸掠过屏幕,看清楚来电显示的号码时,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屏幕上闪烁着的来电是属于秦戈的?
铃声继续叫嚣,提醒她这是现实。
她忍住泪水,咬唇想了想,还是颤着手接听。
“颜颜。”沙哑得厉害的嗓音传来,一下逼出时令颜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
她闭上眼,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秦戈听到自己的哭声。
“怎么不说话?”
时令颜咬唇将手机拿开一些,等深呼吸过后觉得声音不会抖了才开口:“说什么?”
“你脚还痛么?”
时令颜扁着嘴,和着眼泪将那句‘伤口都痊愈了才来关心’一起咽下,回他:“不痛了,你有什么事么?”
那端顿了顿,时令颜只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大概是因为喉咙不舒服的原因,他每说一句都显得很吃力,说完就能听见他喘息的声音变重。
“你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时令颜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难道他刚才回头的时候看到她了?
胡思乱想间又听他问:“是在他家吗?”
他?谁?
时令颜顿了十数秒才意会那个他指的是贺向南。
“你打这通电话就是问我是不是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