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里人声音沸腾,大约是某幅画的出场,看起来,真的是让人不把钱当成钱了。
刘书萱在肾上腺素飚升的拍卖场里,淡然起身,对杜长卿说了一句:“先走了噢。”
然后她随手就把手表揣进大裤衩的某个兜里,然后就这么甩着马尾辫走了。
女助理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款手表公价二十几万,她笑着对杜长卿说:“刘家还是有人情的。”
她原来只是杜长卿公司的人事部的文员,在杜长卿的大厦将倾之际,身边的助理、高管纷纷离散。最后硕大的集团,行政部门里,只有她还留下来,尽力的帮忙处理一些事务,裱糊着公司的体面。
当初杜长卿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她并没有跟着见识过,所以她这话说出来,就露怯了。
其实百达翡丽这表采取会员制,新用户只能购买入门级款式,即便后面有权限了也不一定能买到,因为专柜普遍缺货,购买还要预约,周期长,可能要等到三年或者五年才能买到,购买难度大,二手比新表贵是正常现象。
刘书萱给的,只是一个公道的二手价格。
杜长卿望着助理,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只是长叹了一声,给她转了十万块:
“换个手机号,自谋生路吧。”
然后他起身离开,摆手示意助理不用再跟着他了。
杜长卿在酒店门口,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宾利慕尚里,示意司机开车,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石总吗?我是杜长卿,有没有空出来喝茶呢?好,那一会见,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杜长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艰难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如果不是银行担心他败落得太快,然后完全无力还贷,那些巨额贷款成为了死账,那银行现在就可以收走他的房子和汽车,事实上这些都是属于银行的抵押物。但就算到了这种地步,杜长卿也没有失去自信。
他是从泥泞里起来的人物,不是那种所谓出生就含着金锁匙的世家子弟。
从一个下岗工人,南下闯荡,在陌生的城市里,建立人脉,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哪有什么侥幸?这里面多少次失意落泊他都经历过,所以,杜长卿觉得,没有什么能击垮他。
当杜长卿走进白天鹅的玉堂春暖餐厅,石朴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了。
如果在广州喝早茶,要找一家可以闭着眼睛随便点单,而每份点心上桌之后,都一定有及格线以上水平的餐厅,大约玉堂春暖,就是为数的不多的一家了。但石朴和杜长卿这一桌,如果让外面等位的食客看见,脾气不好的,恐怕是会骂人。
因为他们坐了二十分钟,点了一桌的点心,可是就没有人动筷子。
杜长卿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切入正题;而石朴在等着杜长卿进入正题。
在来之前,石朴就接到刘书萱的电话了,告诉他杜长卿可能会找他借钱,而且明确告诉他,作为大股东,她不允许石朴调用公司的资金借给杜长卿:“时代变了,卿叔那一套,行不通了,借给他一块钱,都是亏定的。”
又聊了五分钟之后,杜长卿决定,还是直接入正题:“石总,我近来手头不太方便。”
石朴松了一口气,终于到这茬了。
他一直以为,杜长卿是对他有恩的,就算当年给过他所谓的“小考验”,但毕竟他没签,杜长卿也没逼他非签不可嘛,所以石朴总还是感激,杜长卿带他入行,教会他如何做外贸生意,给他介绍人脉,当时还给他投了一笔钱等等。
所以他没有让杜长卿难堪,更没有提之前杜长卿借了那十万块,到现在没还的事。
“您叫我名字就行了,杜总,我能拿出来的,只有五十万。”石朴很诚恳地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