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276年元世祖(孛儿只斤·忽必烈)至元十三年,元军攻占南宋都城临安(杭州),俘五岁的南宋皇帝恭宗。此时南宋全境已完全纳入元朝版图,但南宋残余势力陆秀夫、文天祥和张世杰等人连续拥立了两位幼帝坚持抵抗,世祖与国师八思巴商议后认为是南宋“气数”未尽,须得镇其“龙脉”方可终结,但因此举终非正道,一旦泄露唯恐激起南人反抗,只得机密进行。世祖原以将此事交予国师八思巴亲去处理,奈何八思巴年事已高,决意返藏,由是思虑多日后准其弟子杨琏真迦代为行事。杨琏真迦乃八思巴上师关门弟子,悟性极高,自幼跟随八思巴修习藏教秘法,多年间常伴其左右,于其言传身教受益颇丰,恰好得此良机可一展才能,由是更加刻苦修行,为代师出仕做足准备。
至元十四年世祖命杨琏真迦任江南释教都**,掌江南佛教事务并暗中找寻南宋“龙脉”。杨琏真迦初次代师行事唯恐稍有不慎损了师傅英名,是以倍加用心,于上任当年便寻得南宋龙脉所在之地乃其帝陵,由是密奏世祖请以密宗“魇胜”之法,消灭南宋“王气”,镇其“龙脉”,获准后,待得一夜命人将南宋六陵及其故宫尽数焚毁,事后以宵小行窃、流民纵火为由,命允泽、瑞都事将行事之人尽数灭口,随即奏请朝廷拨款于杭州路凤凰山南宋故宫残址上修建五寺一塔,名为防备盗贼毁坏南宋帝陵,将六帝遗骨全部迁至塔内保管,实则借机盗掘,镇其 “龙脉”。
至元十六年,大报国寺、兴元寺、般若寺、仙林寺、白塔寺及尊胜塔陆续完工,杨琏真迦遂命允泽及瑞都事带人开掘南宋帝陵,忽一日属下急报,言说于永穆陵中掘出一穴,白光贯日,宝气横生。杨琏真迦闻之,连忙赶至永穆陵处察看。闻得此陵乃南宋理宗赵昀之墓,杨琏真迦暗思宋理宗乃南宋诸帝中在位时间最长之人,若非上天庇佑安得如此,且其陵墓呈此异象,多半南宋“龙脉”便藏于此处。由是命人将理宗棺椁打开,只见其尸身完好无损,毫无腐坏之象,唯有头颅硕大异常。杨琏真迦料得此必“龙脉”吉穴之气所致,于是施咒将此“龙脉”封闭,又命人将南宋六帝遗骨分别装入六具木匣之中移至尊胜塔内保管,其后暗使允泽将“龙脉”宝气贮存的宋理宗头颅盗出,以藏教密法将其制成法器-‘镇南嘎巴拉’。此年中,元军于崖山海战大败宋军,宋末帝赵昺随宰相陆秀夫投海殉国,南宋彻底灭亡。世祖闻讯大喜,此后格外器重杨琏真迦,但好景不长,至元十七年,国师八思巴于萨迦寺圆寂,继任国师达玛巴拉与杨琏真迦虽师出同门,却于治国施政之途南辕北辙。达玛巴拉以南人唐珏将南宋六帝遗骨盗换为由,责杨琏真迦办事不利且欺瞒君主,尽管世祖自知建塔藏骨实为掩盖**南宋“龙脉”之所为,塔中之骨是不是真的具无所谓,但其中缘由却不得与外人道,杨琏真迦亦知世祖为难,且料定即便此事作罢达玛巴拉亦容不得自己,于是与允泽、瑞都事三人同时辞官,自此游学天下,潜心修炼密宗“金法”。
凤凰山风微微,西湖烟水茫茫,廿丈白塔雄浑,十里曲苑飘香。宜朝宜暮,宜西子淡抹浓妆。尾尾相衔如画,尽欢歌无日不笙簧。夏雨冬雪,春雾秋霜。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八月,尽管多雨,但仍是暑热难当,唯有日暮之后方得些许清凉。‘尊胜塔’坐落于凤凰山上,左顾西湖,右俯钱江,塔高二十余丈,通体洁白,其形似壶,民间又称‘一瓶塔’、‘白塔’。初建时,杨琏真迦命工匠以焚毁后的南宋故宫石碑及宋六陵石料为材构筑此塔,是以质地坚固,塔下地宫收镇宋六帝骸骨,塔内则放置一些宋故宫遗存的书籍、佛像以及些许杂物。岂料数年之后,此塔竟于一夜被天雷击中,仅留得地上五丈,其余部分尽皆被毁,由于缺少资金,白塔寺住持只得将此塔草草修缮,平日里派人负责照看打扫也便罢了。
道闇此刻正小心翼翼的将取饭时采来的一片香叶穿过灯芯,注入灯油后,叶子便犹如小舟一般在灯中微微浮动,点燃灯芯,顿时一缕清香传来,一日的劳累略有舒缓。打开食盒,道闇惊奇的发现米饭上竟然多了一小块“如意”和一片薄薄的“玛瑙卷”(佛教徒反对素菜荤名,认为这样是犯了“意杀戒”,因而称素鱼为“如意”,称素香肠为“玛瑙卷”),心想:“地藏菩萨诞日已过,燃灯佛诞日还未到,怎的寺里今日竟改善伙食,怕是有什么贵客到来吧。咳,与我何干,快些吃完饭,趁着凉快去井边将明日的水挑了,回来后好早点歇息。”于是美美的享用了那片“玛瑙卷”后却将那块“如意”收好,预备明日再吃。收拾完毕,道闇拿起塔门外的扁担,挂好木桶,点着灯笼,诵着近日正在研读的佛经便向‘凤凰井’方向走去。
这‘凤凰井’本是南宋故宫御厨里的一口主井,却于故宫焚毁后被遗弃,各寺建成后均于寺内重新打井,时间一久此处被重重冬青树所掩,更是人迹罕至,年轻的僧侣甚至不知有此处。道闇也是闲暇时翻阅南宋故宫所遗藏书偶然发现有此井的记载后,寻找了数日方才发现此井。尽管同处凤凰山上‘凤凰井’中之水却较其他井水更为甘冽,滑润如油、冬暖夏凉,饮后更使人精神大振。‘尊胜塔’到‘凤凰井’的路程又较到白塔寺近了几里多的山路,因此道闇便常常到此取水,除了每日去寺中取饭,平日里就打扫佛塔。一日,道闇忽于整理杂物堆时发现了一张古琴,此琴通体青绿,似以桐树为材,琴面漆处有似龟甲状断纹,可惜尾部已然烧焦,想是那南宋故宫焚毁后的遗物,他拨了拨琴弦似是可用,又记起以往在整理塔中藏书时看见过几本琴谱、指法一类的书籍,于是将其找出,此后空余之时他便读书、弹琴,日子也过得不觉无趣。
道闇如往常一样将灯笼放在井边,用绳子系好桶后将其抛入井中,正看着绳子向井口内迅速滑落,却忽然发觉不对,他连忙拉紧绳子,木桶下坠之势却将其一扽,于是他慌忙伸脚在井口上抵住,身子险些随木桶一齐跌落井中。待将木桶拉出井口后,道闇探身向井内张望,只见以往倒映明月的井水已全然不知所踪,井内黑洞洞的似是极深。道闇深感蹊跷,于是只得挑起木桶、打着灯笼向白塔寺走去。刚刚转过树林,行至通往寺庙的山路,只见山下有几个人正提着灯笼向山上走来,道闇寻思:“自我负责打扫‘尊胜塔’以来已经多年不见有人光顾,而且这些人趁夜前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他正暗自思踱时,来者已到近前,只见当前引路者乃是自己的师傅白塔寺内负责知客的僧人宗真,身后跟着一位武将打扮的男子,碍于灯光昏暗看不清容貌,但却身形高大,步履稳健。住持宗恺陪在那位武将身旁,后面跟着一名元兵,手中捧着一个上面覆有羊皮的长方形器物,挑灯断后的是宗恺的首席弟子道华,也是道闇的师兄。道闇见此情景连忙侧身让路向住持、师傅及师兄施礼。宗真见是道闇,于是打出手语,着他前方带路,领着众人去‘尊胜塔’。
那名武将侧身向宗恺问道:“这位小和尚是何人?”
宗恺连忙答道:“此僧名唤‘道闇’,数年前被人遗弃在我寺院门外,又患有耳疾,先天失聪,我师弟宗真念其可怜遂将其养大后收为门下,奈何寺中懂得手语之人甚少,同辈师兄弟嫌他做事碍手碍脚,且此子天生怪疾每与同门斗气,时常无故昏倒,宗真带他访过许多郎中也查不出原由,只得安排他独自看管‘尊胜塔’,使其清心礼佛,少发恶疾。”
武将点点头,却不做声,众人于是匆匆上山,不一会便来到‘尊胜塔’前,道闇将塔门打开,待要将众人迎入塔内时,却被那武将从后伸手拉住,武将道:“我与宗恺大师入塔便可,其余众人留在塔外听令。”,宗恺示意道闇不用进入塔内。武将将身后元兵手捧的器物接过,与宗恺一同进入塔内,道闇待二人入塔后便将塔门关好,转身向一旁正与元兵交谈的师傅走去,道闇已许久未见恩师,此刻正待上前问候,却忽然间被人从衣领后拉住,回头一看,道华正一脸坏笑的瞅着自己。这道华仗着自己是住持的首席弟子,平日里便骄横跋扈,道闇幼时在寺院内没少被他欺侮,而且多次发病昏倒皆是因他而起,搬到‘尊胜塔’居住后,才因不常见面而转好许多。此时见道华奸笑着看着自己,知道他又算计着要欺侮自己。果然,当道闇回头的一瞬间,道华用力一脚踏在道闇脚上,立时一阵剧痛传来,道闇咬紧牙关,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连忙用力将脚撤回,却发现道华如千斤巨石般将自己的脚紧紧压住,而且越发用力。道华见道闇尽管面容扭曲却未疼的哭喊,便于脚上运力扭动,道闇正不知如何是好,越是气愤,身体反而越觉无力,似乎马上就要昏死过去。恰于此时,塔门打开,宗恺于门外作手语唤道闇进塔,道华只得松开脚,瞪着眼睛,似是在说:“算你走运,休要叫我再遇见你。” 道闇于是一瘸一拐的向塔内走去。关上塔门后,见过住持,宗恺却像没看见他的腿伤一般,打手语让他将地宫之门打开,道闇连忙取来钥匙,与宗恺一同下到地宫门前,只见那武将大眼虬须,方鼻阔口,面带愠色立于门侧,双手捧着一个用羊皮覆盖的铁匣,似是等的已经极不耐烦,见他二人过来,大喝道:“还不赶紧过来,磨磨蹭蹭的,出了事我等谁都担待不起!”,宗恺听后一把抢过钥匙,打手语告诉道闇于门外等候,回身连忙开了门锁提灯与那武将一同进入地宫。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宗恺方引着武将出门而来,反身将门锁牢,又仔细检查无误才将钥匙贴身收好。
武将道:“本将刚才鲁莽,望大师见谅,只是心中焦急,望早早完成皇上交与的重任才有此粗暴之举。”
宗恺忙道:“哪里哪里,将军受皇上重托,想是一路也是历尽辛苦,老僧怠慢,还请将军赎罪的是。”
武将长叹一声道:“正如大师所言,此一路确是艰苦异常,出发当日便现得天狗食日之像,黄河决口,一路上又遇得数次民变,我等晓宿夜行,到得泰州,长江断流,此异象更是千古未闻,只得耽搁数日,提心吊胆,其中苦楚实是无法言语,因此只盼早日将此事完成,方得心安。”
宗恺道:“现下皇命既已完成,将军请回寺内好好歇息,将留数日,老僧亲自陪同将军游览杭州城如何?”
武将道:“大师好意,本将心领了,任务既已完成,还需及早回京复命,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明日便即告辞。”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双双行出塔外,带着众人下山还寺去了,临走时道华回头狠狠瞪了道闇一眼,道闇连忙将塔门关上,此时已近深夜,道闇于是将铺盖摊在地上便合衣睡了。
“饿,饿。。。。。。好饿!”。一个声音幽幽的飘过,
“天杀的贼秃,我饿了这么多年,刚吃点东西就又被你关起来。饿。。。。。。真的好饿!”声音中充满怨恨的咒骂道。
“你在哪里?我这儿还有一块‘如意’,若不嫌少的话,便请拿去吃吧。”道闇迷迷糊糊的开始与那个奇异的“声音”对话道。
“你是谁?怎么能听见我的声音?”奇异的“声音”似是一惊问道。
“我是道闇,哎,对呀,我是个聋子,怎么能听见你的声音呢?你又是谁?”猛然间道闇一下子惊醒过来,看了看油灯,发现里面的香叶已经燃光,长吁一口气念到:“原来是个梦啊,不过能听到有人说话竟然是这么一种不再孤单的感觉,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的梦该多好。”旋即又对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摇了摇头。
此时已过了晨钟时间,道闇检查了下伤处,只见脚背已经青紫发肿,指甲处有少许渗血已经干涸。于是穿上鞋袜,提了一支水桶,跛着脚下山去寺中取饭。
平日里道闇虽是从山上下来,但由于自幼便跑惯了这段山路,所以总能在众僧晨课结束前赶到寺院,尽管气喘吁吁却总强于排队等候,寺内火工亦知其需要往返山路,所以也不是太严格于其取饭时间。
今日由于起的比平日较晚,且脚上有伤,待得道闇到达寺内,众僧早已用完早饭,火工们正在担水浇菜。道闇见此情景,知道今天得饿肚子了,遂又想起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心想难道是佛祖显灵,暗示我今日有此饿劫,转念一想若佛祖连此等小事都管,那他该当多么忙碌啊,不由得微微一笑。举步便欲返回塔去,却被人于身后拉住,道闇想起昨夜道华正是如此欺侮自己,不假思索,反手便将木桶向身后砸去,那人却也反应极快,侧身避过,伸手又将木桶抓住,另一只手却于道闇头顶轻轻一拍,道闇心中大喜,转头一看,果然便是师傅宗真。
原来道闇幼时每当犯错或与师兄弟发生争执时宗真总是在其额头上轻轻一拍,以示惩戒,却不曾真的责罚过他,久而久之,道闇倒是觉得这轻拍犹如父亲对孩子的抚摸般充满慈爱,直到自己无奈去独守残塔,但这种感觉却始终难以忘怀。
宗真将道闇拉至一旁,用手语问他为何突然间伤了腿脚,道闇于是用手语简单的将昨晚发生之事告知宗真。宗真听罢,长叹一声,道闇怕师傅担心,于是变换话题询问师傅是否可以给自己弄些早饭来吃。宗真于是带着道闇往客舍走去。这客舍坐落于白塔寺的东北角,虽只有三间客房,却独立成院,与寺内西北角的香积厨相距不远。待进入最大一间客舍后,宗真反手将门掩上,进入内室,不一会儿便提了两个圆鼓鼓的包袱走了出来交与道闇,笑道:“亏得你小子好命,那两个昨夜上山的元朝兵将今早离开时,住持嘱我给他们预备些路上吃的干粮,任我如何劝说,他们只是推辞不受,料想是嫌我们这干粮太素,不和他们蒙古人的口味,现在倒便宜了你小子。”接着便将木桶拿起,告诉道闇赶紧拿了干粮到寺后门外的老槐树下等他,道闇来不及阻止,宗真已大踏步的走出院外,道闇只得将两个包裹扛在肩上,急忙向寺外走去。
道闇刚到树下不久,正准备在树荫下休息一会儿时,只见宗真已提着木桶向这边走来,待到近前将木桶交与道闇便挥手离去。道闇低头一看,只见桶内放着满满两坛酱菜和几瓶伤药、跌打药酒下面还压着一整套新僧服,知道师傅是担心自己行动不便,以备不时之需,望着师傅远去的背影,道闇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回到塔中时间已愈正午,清晨至今道闇腹中粒米未进,连忙打开包袱一看,竟是只得在“佛欢喜日”中才有的油饼,于是就着酱菜一口气吃了两大张。吃饱之后,道闇心想:“当下时节,酷暑燥热,这许多油饼需得找一阴凉之地存放,不然还未等吃完便霉坏了岂不可惜。”思来想去,塔内只有地宫一处常年阴凉,于是便将干粮包好,与酱菜一同放于地宫门外。收拾妥当后,道闇提起木桶准备再去“凤凰井”处看看是否有水。道闇走了许久来至井旁,俯身一看,这井竟然又贮满清水,心想:“这倒怪了,刚才在寺里时走得急,不然也可问问寺里的火工看昨日夜里寺内井中是否也是无水。”转念又想,我纠结此事作甚,既然现在有水,赶紧打了回塔里便是,于是往返两趟将两只木桶全部盛满清水。清扫完浮灰,道闇用其中一桶清水将地面刷洗一遍,全部工作完成后,红日已薄西山,道闇知道此时已过暮鼓正是众僧晚课的时间,于是回到塔中,点燃油灯,到书架后取出那张烧焦了的古琴,依书上所载之法练习起来。
“道闇大师,你还能听见我吗?”那个“声音”再度幽幽响起。
“小僧道闇,只是一个未受过戒的小沙弥,大师二字却不敢当。”
“呵呵,我难道不知道你只是个小沙弥吗,只是见你有趣,跟你客套客套而已。”言语中似是带有不恤之意。
“小僧不谙世故,得罪之处还望大人多多见谅的是。”
“大人?呵呵,小和尚这可跟我客套错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人’呢?”此话一出,语气中透着一股诡异。
“小僧告罪,望前辈恕小僧冒昧,实不该未经印证便对前辈妄加定论。”
“小和尚倒也有趣,蛮和我的‘胃口’,这‘前辈’二字我确是当之无愧,你既然知道我非是人类,那便猜猜我是什么吧”
道闇记起玄奘大师译作《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中提到过惛沉和睡眠,梦中善恶和果报等问题,又想起与此“人”对话源起于昨日那名武将将覆盖羊皮的器物藏入地宫之后,于是道:“小僧斗胆,昨日与前辈对话时发觉前辈对于小僧能够听见前辈的声音亦感惊讶,料想若是与前辈无缘之人怕是不能有此境遇,前辈莫非是小僧的先祖,被人将遗骸收于那器物之中,那么现下与小僧对话的应该是前辈的魂魄了。”
“。。。。。。”
道闇见过了许久对方没有回答,便轻声问道“前辈,你还在吗?”
“在,不过你刚才的猜测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问题,我正在理清一些头绪,所以没有与你答话。我们这样交谈,你不觉害怕吗?”
道闇苦笑一声道:“前辈若是不与小僧说话小僧才怕哩,从小到大,除师傅外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说话,即便是师傅,我却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前辈的话倒是唯一能够让我听见的,况且我们的对话只在梦里,有什么好怕的呢。”
对方稍微迟疑了一下,道:“看来你确是与我有缘,似乎每个喜欢与我对话的人都不太受人喜欢。罢了,我还要想些问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于是不再答话。
道闇缓缓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倚着书架坐在地上,那张古琴烧焦的一端正担在自己腿上,想是昨晚在弹琴时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由于昨夜卷着身子睡了一宿,醒来后除了受伤之处外感觉全身其余各处也稍稍有些酸痛,道闇扶着书架慢慢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将古琴收好,简单吃过早点,提起木桶向门外走去。
此刻天空乌云密布,山风也较平常更凉了些,道闇心想:“看这模样,过不多时便会下雨,需尽快将饮水打回,清洗地面用雨水就好。”于是返回塔内穿上蓑衣,带好斗笠,拿起桶盖,连忙向井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