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瑜也是对他的天赋感到惊叹，若是之前那十五发同时命中的子弹已经让他感到惊艳，那么眼下顾贞安利落的身子和快速的劈砍更是让他不住的点头。

事实证明人类在巨大的压力下，尤其是在死亡的压力下更容易突破自身的极限。

看着那些面生白蛆的面庞，顾贞安早已没有了昨日的慌乱，但屠杀同类的负罪感又在他心中滋生，尤其是对那些还与常人无二的丧尸他总是很难下得去手。

对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来说这一切的确有点沉重。

就这样言瑾瑜一边不慌不忙的右手持枪扫荡着尸群，一边细心注意着顾贞安的一举一动。

等到两人走完这片街道，顾贞安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既是为了缓解体能的消耗，也是安抚着自己狂躁的内心。

杀戮的快感并未让他感到愉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看着手中还沾着黑红色血液的短刀，顾贞安心头涌出一股反胃感。

就在他快要吐的前一刻，言瑾瑜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顾，试着放慢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到这话顾贞安不自觉的就按着言瑾瑜说的做了，他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

片刻后他扬起挂着汗水的脸颊想要问些什么，却被言瑾瑜打断道：“你不用多想，这是正常的反应，毕竟人不是禽兽，不可能面对同类还能那么坦然，要是真没有半点的负罪感你打小就该去精神病院了。”

顾贞安点了点头，站直身子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言瑾瑜不再多言挑了下眉毛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顾贞安赶忙从地上的尸体中扯下一块破布擦了擦刀身跟了上去。

医院下方的研究所内那个人影还站在屏幕前观察着两人，时不时从他口中还会蹦出几句掺杂专业术语的英语，他的双手也一直在键盘上不断敲击。

显然到了这一刻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研究，痴迷于破解造物的秘密。

医院门口，两人已经到达了大厅前，此刻两人的脚下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全都是挡住两人去路丧尸。

到了这里言瑾瑜也不再刻意锻炼顾贞安，直接一人将那些丧尸灭了个干净，踏进大堂内昏暗的灯光闪烁不断，营造出一股压抑的氛围。

故地重游让顾贞安不免有些紧张，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言瑾瑜则不慌不忙的打量着四周，还走进了医院的挂号室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医院的数据都记录在电脑上，至于电脑则已经被一个人的头颅贯穿，显然不会有什么记录留下。

顾贞安则凭着记忆来到了当初夺路而逃的通道旁，看到了那件白大褂和散落一地化为粉碾的尸骸。

就在他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另一个拐角处窜了出来冲向了他，顾贞安下意识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反手一刀划过了黑影，自己也顺势往后撤了几步。

灯光再度闪起，顾贞安借着一瞬的光亮看到那黑影是一个全身泛着病态灰白的瘦弱人形，他的五官早已干瘪，四肢裸露在外，双手的指甲已经可以当水果刀用了。

顾贞安刚想呼唤言瑾瑜，那道黑影又冲了上来，若是昨日他肯定会十分慌乱，但此刻他已经能平静下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让他反手摸出手枪。

他先是向左微微退出一步，右手反握短刀凭着感觉向前挥出挡住了黑影的利爪，巨大的冲力让刀刃与利爪接触的部分擦出火花。

顾贞安赶忙右脚发力让自己的身体顺时针转动，他左手上的手枪就在这时抵住了黑影的脑门，连开了四枪。

火光中顾贞安面色平淡，双眸冷漠地注视着黑影的脑壳爆裂开来，生死的一刻一切的世俗约束已经不存在，对于生命的渴望以及这两天的巨变让他在这一瞬真正的理解了些东西。

杀戮过后，他冷静的擦掉了面上的腥臭血液，并深深的呼了口气将枪和短刀再次别在了腰间。

大厅内靠在挂号室门前的言瑾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事实上早在黑影出现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可他并未出手帮助顾贞安。

原因很简单，顾贞安明日就要离开这里踏上逃命的日子，他总归需要靠自己活下去，没人能帮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而眼下成果也是相当斐然，仅仅一天的时间顾贞安就适应了下来，能够克服自身的恐惧完成他原本一生都不会做的事情。

这也将是他在这个世界从活下去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