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仅仅过去了几秒钟,但对于通道口的顾贞安来说却像是数个世纪般漫长。
不远处唇齿与血肉触碰的声音、大口吞咽的声音、以及牙齿撞击在骨骼上的声音,像是一首魔性的旋律,迟迟不肯从他的脑中散去。
回过神顾贞安已经彻底僵在了原地,他尝试着想要迈出步子,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听着右前方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小,顾贞安都快要急疯了,心里不断狂喊道:“动啊!动啊!!!”
可惜他的意志无法催动已经麻痹的神经,突然顾贞安感受到一道视线瞄向了自己,之前那股冰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内。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前面那几位大哥吃饱了,打算对他这块肥肉下手。
随着越来越多的视线聚焦于他,顾贞安猛地开口咆哮道:“他妈的,给我动啊!!!”
这一声瞬间让那些还在进餐的也将视线投向了顾贞安的方向,他本人也在这股源自灵魂的怒吼中,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在疼痛和恐惧的侵蚀下,顾贞安想都没想就夺门而出冲入了紧急通道。
他的身后,那群食人的魔鬼也发出低沉的嘶吼跟了上来。
通道中淡绿色的幽光闪烁出顾贞安夺路而逃的身影,两侧的雪白墙壁早已斑驳无比,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腥臭斑块黏着在上面,甚至还有些地方印着血红色的手印,形成一条长长的拉痕。
拐角处还有部分残缺的尸体斜斜地靠在墙角,兴许是顾贞安活人气息的涌动,又或许是同类间的吸引,顾贞安视线内的那些尸体竟然好死不死的动了起来,一块早已腐烂到冒泡仅剩上半身的家伙拖着半截右臂向他缓缓爬来,顺道还仰着咧到耳根的大嘴发出对血肉迫切的渴望。
顾贞安看着那位脑门稀疏,就剩几缕长发黏在发白腐肉间的老哥哭丧着脸来了句,“大哥呀,麻烦您先植个发再来,行不?”
但那位还在匍匐前进的仁兄却不给他这个面子,依旧一往无前的冲了过来。
顾贞安也是由惊转怒,冲过去直接施展国足脚法,一脚将那凹陷的地中海给踹飞到了前旁的墙上骂道,“给脸不要脸,去你大爷的!!”
随着骂声出口,他心中的慌乱也少了点,人类适应的本能与顽强的意志力正悄然在他的神经中绽放。
看着那块好似蛋糕般黏在墙上的头颅,顾贞安也没觉得那般的恶心了,只不过肚中还是有一股绞痛正牵扯着他的神经。
但也正是在剧痛和神经的撕扯下,他才能和吃了兴奋剂一样,狂奔着往通道口泛着阳光的大门冲去。
就在他向外冲去的这一刻,一楼大厅内那只触手也开始缓缓向后缩回,大厅灯微光中可以看到这些触手像是黑色的橡胶一样又粗又硬,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鳞片,它的尖端却又很尖锐像是章鱼的触手,在上面是一张如同昆虫般的口器。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也露出了现在的模样,此刻他早已成了一幅残缺的骨架,但他的整个脑袋却还保留着些完整的肉块,粘稠的血浆与体液在脖颈处滴滴答答的落下,骨骼间还有些筋肉相连。
从这点来看着些恶鬼应该是对对脑门内的肉没什么兴趣,才会让这一块完整的保留下来。
可事实却又并非如此简单,在触手缓缓收回的同时,它的尖端像是觅食的动物般摸索到了骨架的脑门上,随后扑哧一声,它以扎豆腐架势戳进了那块头颅之中。
伴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触手开始一点一点的蠕动起来,那块头骨中的血肉也渐渐消失,原本白色的骨节也渐渐灰败起来。
“啪嗒”,整个骨架散落在了地上,其中几块甚至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摔成了碎块。
白炽灯光扫过可以看到这些骨头都只剩下外部薄薄的一层碳基外壳,内里空无一物。
酒足饭饱后那条触手缓缓没入了黑暗,临了还好似打了个饱嗝,一晃一晃的离开了。
大厅内就只剩下几个还在游荡的恶鬼和那散落一地的骨架,那个男子的白大褂也飘散在了一旁,在他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还有一本单薄的笔记掉落在了地上被死死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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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区的另一头,距离市立医院数个街区外的一片露天咖啡厅上,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独自一人大喇喇的面对这座早已没有活人踪影的城市。
此刻男子双脚搭在桌子的边缘,上半身靠坐在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手里的加冰拿铁。
若放在平时他的这种行为怕是要被很多人骂声素质低下,可这会就连waiter都不知到了那位大哥的腹中,又有谁会责怪他呢?
阳光下男子及肩的黑色长发和灰白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放荡不羁的野性,可他的面庞上却又带着点东方男子的阴柔之感,白皙的令女人都要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