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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零

“龙将?”少年慢慢后退,本来插在四周的剑都被他刚才用出的剑势摧毁了,他准备放弃被那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抓住的剑了。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就像面对变身之后的涉儿一样的压力。少年差点喘不过气来。

男人张开握住剑刃的手,但是那把铁剑已经焊接在了他手爪的掌心上,“不舒服吗?”他问。

少年再次踹向他的脑袋,他头一偏,躲开了。少年立刻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同时用踹出的腿向前夸一大步,手肘顶向那个男人的肋部。

沉闷的声响从少年的肘部传来,他猛然后退,捂住手臂上滴血的肘部。那个龙将的肋部也已经被白凯覆盖了,巨大的反震力和急速摩擦带来的伤害使少年的肘部传出炙热和酥麻的感觉。

“不要这么着急。”站在那儿的龙将摆摆手。他忽然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那块石头插着好几把剑。“如果我对你没兴趣,你以为你可以踢中我几次?”白凯从他的身上化为白色的雾气,向西周扩散,“就像你以为雾气只是雾吗?”

少年吃了一惊,“难道说,春天的雾也是如此吗!”

“没错。”龙将翘起二郎腿,“我们和地狱王小小地谈了谈,很轻松地就把你们之中的最强者给收拾掉了。虽然本来并没有想让侍徒附身到你身上,但是最后还是达成了目的。本来以为趁着考试的时机来一次偷袭就可以解决战斗,没想到那个‘马’早就布置好了计划,而且半路还杀出个老头来。”

龙将摇摇头,无奈地叹息,“而且那两个狂神竟然想要独吞一枚棋子,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我们还帮了你们一把,在那个老头开枪的时候也补了一下,终于把他们两个给灭了。”

“哦”龙将想起来什么,竹竿被他从石头后面拿出来,“你认识这个吗?”龙将笑着说,“一个很烦的老家伙的东西,嘴里的脏话一直吐个不停。”

少年跳起来,就像一个坏掉了的发条玩具,他全身抖个不停,刚刚摸索到的剑也掉下来了。“你该死!”少年狂冲向坐在那边的龙将,一拳锤在他的脸上。

拳头被瞬间罩上的白凯反击回来,紫了。少年还在疯狂地击打龙将的身体,白凯也蔓延到龙将的全身。拳头打在上面只会留下“砰砰”的响声而已。

“你该死!”少年扑过去,想咬龙将的喉咙,但是就在他跳起的一瞬间竹杆从龙将的手里激射而出,把少年的手臂连同身体一起钉在远处的石块上。“咔咔”被钉中的石块裂开,然后蹦碎,竹竿穿透了石块。少年没法行动了,他的一只手被钉在地上,但没有血液从伤口处冒出来。

“果然,狂化了。不错,是可以自己控制的狂化。”龙将笑了,他走到少年跟前,把他手臂上的竹竿抽出来。接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清醒了吗?”龙将问。

少年被这一拳打的昏了头,他猛地睁大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怎么回事.....”他开始咳嗽,咳出一大滩鲜血。

他慢慢抬头,看见龙将那冒着蓝光的双眼。

“感觉怎么样?”龙将问,他是蹲着的,此时和坐在地上的少年差不多高。

少年慢慢地抬手,“我......我草你妈!”一脚踢在龙将的档下。

龙将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小男孩竟然会使出女孩子的防狼小窍门。立即中招,他捂着自己的裤子,口里唾沫横飞,缓慢坐倒下去。

少年一击得手,赶忙转身,朝龙将的相反面跑去。发着光的湖面挡在他的面前,已经无路可退了。少年站在湖边,无双的剑还反射着白色荧光。

竹竿从后面打在他的膝关节上,少年不得已单膝跪在地上。龙将出现在他面前,那个家伙的声音也因为剧痛而变了味,“小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吧,那双丑陋的眼睛。”

包裹着白凯的铁手无情地将少年的头按进水中,再提起来。少年盯着水面,头发上的水成股击打在水面上,白色的波光不停地荡漾着,倒映出的面孔摆动着呈现在湖面上。

少年看见了,一双全黑的眼睛,那是他自己的,像狂人一样的眼睛。他任由着自己的头颅跟着湿润了的头发被人拽起来,漆黑的眼眶里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龙将把他从水里拎回陆地上,然后把他丢在岸边的石头旁让他靠好。无双留下来的剑直插在少年的脑后,反射出来的白光似乎要点燃他的红发。少年没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你现在已经没救了,只是自身的不断循环的血液在拖住而已。”龙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少年身边,白爪割破少年眼睛边上的皮肤。

“我割破了你的一条小脉,血液估计会不断地流出来,你自己看一下吧。”龙将坐回地面上,他把竹竿拿在手里,不停地打着转。

少年的眼睛看不出有没有转动,因为他的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红色的血顺着竖线的伤口流下来,就像他的眼睛流出了血一样。血线很细,但是没有停下的迹象。血滴进了被护颈保护的白衣里,护颈边缘的白衣慢慢变红,接着红色开始变大、扩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捂着自己的脖子狂吼,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龙将用竹子再一次钉住他的手,和上一次一样,只是穿透了他的皮甲,并没有伤及皮肤。

少年依然在吼叫着,他疯狂地朝前挥拳,他很用力,但是那是徒劳的。

龙将用竹竿把他钉住,不让他行动,但是竹竿那头依然传来少年疯狂挣扎的动静。

少年大口地喘息,他盯着面前的地面,大脑一阵眩晕。

“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吧。”龙将说。

少年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衣服,那件逆旅白衣。胸部以上已经被血液染红了,再往下,变成蓝色的白衣不断飘动着,蓝衣上反射出闪动的白光。

他用可以活动的手一抹被自己的血液盖满的半边脸,全是蓝色的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少年的眼睛撑大开来,全是黑色的眼珠在里面颤动,“呃!”他按住被划破那半边的眼睛,“我的眼睛!”他痛苦地大叫。

“你已经开始真正的狂化了”龙将说,“你会先瞎掉,在聋掉,最后失去一切感觉,你大脑的一切感觉都会消失,你重新拥有感觉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狂人了。”

少年忽然停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痛了,他惊愕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龙将。

“发现了么?”龙将看着他的双眼,“你的血又成了红色。”

少年有一抹自己的脸,确实是这样。

“你是个半蓝血人,也就是说,你的身体里有两种血。一种红色,一种蓝色。”龙将说,“你有两个心脏,这你自己应该知道。”他耸耸肩,“因为你用那招名字长地要死的招数攻击的时候,我的命令是——击碎你的心脏。而你在左胸完全破碎的情况下依然活着,显然是第二个心脏在起作用。”

“而蓝血人的心脏就是他的核心,也就是说,你的右胸里装着蓝血人的核心。但是,蓝血的那一半被醒泉给污染了,只要蓝色的心脏一启用你就会进入狂化状态,并且无法解除。而你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也在慢慢被污染,而此时喝下醒泉已经对你没有用了,你的另一颗心脏只会成为醒泉的第二个根据地,你还是会变成一个狂人。”

“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年摁住自己的血脉,不让血液流出。

“你的父亲,是个蓝血人。”龙将说道,他用那根竹竿指着少年的右胸,“你的这颗‘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不可能!”少年发疯似的拍掉了指着他胸口的那根竹子,“我的父亲,是个大英雄!他是逆旅的大英雄,‘黄金帝’!他一个人就可以撂倒你们十三个!”他大叫,唾沫飞溅。

“怎么可能呢?”龙将笑了,“李阳是个蓝血人,他是我们放进城里去帮助逆旅的蓝血人。什么一个打十三个,那是我们故意输给他的!黄金狮子确实使他比我们强上许多,但是他也只能一个人同时对抗三个狂神而已,他可没有棋子。”

“我不相信!”少年狂吼,“即便是,我也不会去认!那样的父亲,我不要!”

“你说的,我以后就不是你的父亲了。”他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感情的声音。

少年猛地转头,跳起。

中年人站在岩石上,双手握住无双的剑的剑柄,来自湖中心的光芒使少年无法看清他的脸。“杆子给我。”男人对着龙将说。龙将把竹竿抛给他,他在空中接住了竹竿。少年预感到了,也正和他预感的一样。

“来福。”男人平淡的声音响起。

竹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神龙,在白光肆虐的湖面上空腾跃、劈闪。湖面的水随着舞动的风旋转,晶白色的漩涡在空中成型。神龙最后变回了竹竿,落回男人的手上,空气中的水璇再没有凭依,变成水珠落下,就像一场雨,冲刷掉上一次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证明。”男人说,他拔出无双的剑,蹲下来,那双蓝色的眼睛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

“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吧,你爷爷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你叫李桃蹊,这不只是个名字,这是第一个真正的蓝血人的名字,他是蓝血人的领袖。你继承了这个名字,这是你生来就具有的责任,你必须成为最强的龙将。”

“跟我们走,他就是最强的龙将,你未来的老师,手里持着接力棒的人。”李阳指着少年身后的龙将,“只要你后悔,重新认我这个父亲,你的将来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阳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跪在地上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做李痕夕,我只有爷爷,没有父亲!”少年挺起胸膛,一股气势由然升起。

李阳一笑,“你这股气势到是配得上‘李桃蹊’之名了,可惜啊。你确定要这样选择吗?”

“我确定!”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李阳的眼神瞬间凌冽起来,“好,”他说着,用无双的剑捅破了少年的心脏,那颗作为人类的心脏,“那么,现在的你就是要抹杀的对象了。所以我刚刚刺穿了你那颗好的心脏,而你那颗泵出蓝血的心脏会把你变成一个真的狂人。成为了狂人,也和死亡差不多了。算我杀了你吧,从我这里滚走。”

胸口的血液直冲入少年的喉口,少年朝天空中吐出鲜血。虽然有强大的第二心脏在支撑着少年的身体,但是心脏的破碎本就是一处致命的伤害,少年无法拔出胸口的剑,他的右半身开始疼地厉害,左半身更是麻痹掉了似的。他想像之前那样吼叫,但是灌满血液的喉咙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不断咳嗽着,跪倒在地上。

竹竿被方志铭放在地上,他起身,走到少年身前,“你绝对是个天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学习能力上。只是逆旅使你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罢了,你好好想想,夜皇的阵营真的是邪恶的吗?”

“那顺灵呢?她不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吗?”少年狂吼起来,他抓住方志铭留下的竹竿,转身扫向战在石块上的李阳。

反噬也好,受伤也罢,就算是死我也要给活下来的人做出贡献!少年那颗破损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搏击。

剑锋一转,无双的剑刃切断了少年挥出的竹竿。靠近岸边的竹竿飞出去,掉在了水里。剑刃从少年的身体里抽出的同时也切断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被切下,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

少年发现自己能够嘶吼了,血和唾液从他的嘴里流出,混合着从眼眶里溢出的眼泪,滴在地上。他觉得自己似乎在为那个善良的侍徒女孩悲鸣吧,但是他也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在求饶。

半截竹竿被他拿在还玩好的手里,李阳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现在你的身体里还有一部分红血,但是已经没有储存红血的工具了,你会在换血的痛苦中不断清醒和发狂,赶紧滚吧,如果逆旅真的是你的信仰的话,就自己了断了。”

少年猛地站起,他扒开站在石块上的李阳,冲进湖里。湖面的白光倒映不出他的脸庞,上面只有一片片跳动的影子。

他用手里的半根竹竿搜寻着,那根被切断的一小截。长杆搅动他身前的湖水,他的脚踩在水底碎石化成的砂砾中间,越陷越深。他找到了,独臂钻进水里。秋末的水已经很冰冷了,寒气通过他身上的伤口传入身体内部,眼睛变地更疼了。

“他是疯了吗?”李阳看着身边的方志铭。

“你不懂啊,李阳。”方志铭说,“你是个理智的人,在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后可以自己理智的分析,最后加入我们。但是你的儿子却和你完全相反啊,他只认清不认理的。所以我才想当他的老师,起码他和他爷爷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

“你是在说我冷血吗?”李阳看着方志铭踏着水面走回去,身体遮住铁龙的强光,在湖面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方志铭只是背对着他挥挥手,消失在晃眼的光里。

......

林中,醒泉山壁

辰新背靠着那面山壁,涉儿昏迷在他旁边。大爆炸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醒着的。老人骑着来福接过了空中的涉儿,放在他身边。少年本来应该和涉儿一起被救回来的,但是他突然脱离了老人的掌控,扑向那个不断扩散的强光里。

辰新猛地一锤地面,粉尘被激起,盘旋着落下。

“辰新,你在做什么啊!”他狂吼,指甲抠进了泥土里,渗出血来。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不算柔软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和敌人拼了命得打,最后一点忙都没帮到!连自己的徒弟......”他直起身子,对天咆哮,“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啊——”

他喘息着,眼中浮现老人最后戴上斗笠的背影,“连个,耍帅的资格都没有啊......”

他捂住自己的脸,手上的沙子进了他的眼睛,搞得他只好流下泪来。

“辰新前辈?”黑暗中传出人声。

......

湖面,铁龙口处。

铁龙的全身自然都是铁做的,巨大的张开的假面上方,两个三角形的铁棱垂下来,刚好到达方志铭的眼睛处。

方志铭踩在水面上,事实上他的脚底下是从铁龙的几节龙舱里延伸出来的圆形托盘,他就这样一直站着,眼睛盯着龙嘴深处。

似乎是玻璃一样的透明模具从他脚底张开,再把他全身包裹住。

“龙将方志铭,获准入内。”

无感情的女声从巨龙的喉咙中传出。白色的圆柱被拉进水里。

方志铭面前的防护罩揭开了,他已经进入龙舱。

纯白的机械通道,一个个舱门排列在通道两侧,狭窄的通道只能容纳三人并排通过。龙舱是有两层的,楼上是操控室,楼下是休息室。

方志铭看到了龙舱的编号,“二号”。这是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一号龙舱就是龙头了。龙头和其他的船舱不一样,两层都是操控室,顶层是驾驶室,底层是指令室。各种形式的指令都从指令室里发出。

前方的舱门打开,方志铭走进去。

指令室的空间十分巨大,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电脑和文件夹,但那已经是陈旧不堪的东西了。方志铭没有管那些被尘封的文件和老旧的电脑,他径直走到主脑的屏幕前面。

“主脑,地图。”

大屏幕上闪烁着蓝色的光,屏幕脱离了下来,被蓝色光幕放大数倍,展开在整个舱内。

屏幕上是整个岛屿的地图,好几个红点出现在岛屿上,刚好对应着还在岛上的人数,和所在位置。

“这是0.0000001秒之前扫描的地图和人员布置,可能和实际情况有些偏差。”主脑那种平淡的虚拟女声传来。

“不用计较那些,现在岛上的人已经没有用处了,‘马’也马上要被回收了。”方志铭挥挥手,脸上毫不在意地盯着地图上的那个正在竹林里的红点,“用核弹炸平了吧。”

“根据你话中的意思,主脑自动认知为需要启用核弹权限。选择‘是’还是‘不是’。”

“是”

“好的,正在现做核弹头和导弹发射器,请稍等。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把我带到带回来的那个老人那里去,我要和他谈谈。”方志铭说。

蓝光从方志铭脚下出现,一条蓝光带直接从他的脚下延伸到上楼的楼梯处。方志铭随即跟着蓝光指引的路线走上楼梯。在他快要离开这一层的时候,回身对主脑屏幕上的进度条说,“夜皇人呢?”

“和被带上来的那名老人在一个房间。”主脑说。

方志铭走上楼梯,蓝光一直带着他走到了二号龙舱的第二层。他推开第一个龙舱的舱门,戴着斗笠的老人正一边吃着桌子上的巧克力,一边和面前的夜皇交谈。说道有意思的地方还会开怀大笑。

方志铭走进去,坐在老人面前,“老渡者,我来这里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并且收回黑边的马,我希望你能好好的配合。”

老人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就像在和那些上岛寻找醒泉的逆旅谈判时一样,眼中的锐光不断地打量着方志铭的脸庞。

他忽然开口了,“好的,那么我是应该称你为龙将呢,还是叫你教官更好?”

......

“你好?”明黎朝着石壁那边挥挥手,借助林外的一点微光,明黎看见了辰新的脸。

辰新赶忙站起来,用自己的领子擦拭眼角。明黎走到他的身边,并没有发现他刚才正在暴怒地狂吼。

辰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站立在背光处,辰新看不见他的脸。青色的乱发被风吹的在他头上没命地飘。

“无双大哥?”辰新小心地问道。

“不是的,是我......可能你也不会在意我这个小角色吧。”明黎蹲下来,想让辰新看清自己的脸。

辰新看清了他的脸,“你是......?”他皱起红色的眉毛,疑惑地看着面前地这个青发男子。“你是逆风旅剑流派的增员?”他指着明黎的头发问道。

明黎低下头,他慢慢地用手扯了扯垂下额头的青发,“不是......这个,是我染的......”他显得有些急促,像是个粉丝遇上自己喜欢了多年的明星,“无双大哥是我偶像......所以......”他挠着头,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内心的紧张感。

辰新恍然,“哦!明黎啊,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认识了。”他拍拍明黎的肩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啊,没事......”明黎不好意思地揉着头发,“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毕竟我和你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了。

“嗯?”辰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惊讶地看着明黎,“你怎么没有和荒月一起回城里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有,你怎么到岛上来了?”

这......还是那个候补的最强逆旅吗?明黎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间对自己关怀倍加的辰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辰新忽然红了眼,“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用!”他狂躁起来,“你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啊!”他使劲一推明黎,明黎被他突然地爆发吓了一跳,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切......”辰新闭上眼睛,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在如此失态的情况下再被别人看见。眉头的须发搅在了一起,辰新的脸狰狞而可怕。

“对不起......都怪我......我太弱了......”明黎低下头去,不停地认错。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害怕被大人们责骂。

“不是!这怎么能怪你!”辰新仰起头去,他忍受不了那种悔恨的感觉,“这都怪我啊!”他愤怒,他嘶吼,他仰天长啸。“我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看着伙伴一个个地去送死,我却逃了!看着敌人从眼前逃走,我却不敢追!看见徒弟拼命地去救我喜欢的人!然后死掉!我的腿却一动都不敢动!”

他狂锤自己的胸口,“我他妈不是个男人!真他妈废物!”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着,手掌都被摩红。他缓慢地跪下,明黎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辰新的红发遮住他捂住眼睛的双手,不过即便没遮住明黎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没关系,你肯定比我更难受吧。”明黎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为了在这竹林里好好活着已经粗糙地不行了,老茧边满是破损的痕迹。

“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哭啊,前辈。”明黎笑着说,“你每次和无双老大还有我们在一起练剑的时候都是很快乐的一个人啊,是从来不会害怕失败的强者啊,我除了无双老大最佩服地就是你了。”

辰新身体一颤,默默不语,只是手上的劲更重了。

“你一直都是开朗的样子,从不会被困难吓倒不是吗?我还记得你最喜欢一剑砍爆狂魔的脑袋然后破口大骂啊。”明黎似乎是在回忆,“我从来都是那么弱,所以我一直憧憬着强大的你们,你们这些最强逆旅,在我眼里真是......”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帅炸了,哈哈......”他笑着,用那僵硬地脸不停地笑,咧开的嘴在他的脸上就是那样的不协调,但是他坚持地傻笑,即便自己也流下眼泪。

“大男人的,哭什么啊......”辰新小声嘟囔着,用手狂揉自己的眼睛,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明黎,“真是的,还要你教育我,估计会被荒月那个家伙笑死吧。”

他站起来,朝明黎伸出手去,“来吧,我认同你了,即便你的实力并不出众,但你的内心里是个强大的人啊。”

明黎接住他的手,辰新把明黎拉起来,两人握住手笑了起来。

“走吧。”辰新转身,走到醒泉边上,“我们来说说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哦好!”明黎赶紧跟上去。

“无双选中的人,真的不一样啊......”辰新站在黑暗里低头,用明黎听不见的声音说。

......

“原来,你是李渡啊。”方志铭笑笑,“这么久了,我以为以前认识的人除了夜皇其他的都死光了。”

老人微微一笑,两人依然在对视着。夜皇坐在边上,默默地看着。

房间里没有灯,但是却很亮。房间都被光线填满,所有的阴影都湮灭掉,地板似乎都是虚空的一样,老人每次脚下用力都会觉得自己会掉下去。

“教官,你不是没和林欢去东边吗?为什么你还是成了个老死不死的蓝血人?”老人问道。

“我知道所有的东西,我是黑方的人。”方志铭平淡地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像是木制的一个棋子。上面用黑色的狂草刻上了“士”字。

“这个是士之芯,曾经被棋子或者说现在的‘核心战力’认可过的人,在将自己的棋子移交给别人之后会获得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使用这个可以得到比原来的棋子稍弱的力量,但是需要耗费生命力。”方志铭对着老人说,“战争结束后,你不是到处游历了吗?这些东西你应该知道的不比我们少。”

老人点点头,“确实,我生而就待在有阳光的地方。突然的黑夜,以及南边的相对和平都让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才会到处去走动,我想知道事情的真像。”他忽然笑了,“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啊,还什么高材生。”他看着面前依然年轻的方志铭,“我只是知道了点棋子的事情而已。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人人都知道的吧。”

方志铭耸耸肩,“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小孩子还是别知道太多的好。既然你是李渡,那么就更不用解释什么了,把黑方的马给我吧,你知道的,我们还活到今天,就是为了逆转这悲哀的世界不是吗?”

老人猛地一拍桌子,他的斗笠在桌上颤动,“所以你们就有理由造出狂人?让仅存的人们疯狂厮杀?所以你们放纵狂人进化,让他们拥有自己的体系?所以你们就践踏人命,让他们魂无归处?你们毫无人性可言!”

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喉咙里喘着粗气,背部上下浮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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