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过不惯苦日子,相反的,这一年半是她有生以来最自在,最快活的日子。
当初在卓府,将军府,乃至后来的皇宫,她都不曾如此自在。
或许是因有了溯儿,也或许是因身边有个周晩莹作陪。
总之,在清平镇,她唯一不觉得苦。
巫马陵看向她淡然的眼底,
“挺好的。”
出乎人意料的才有意思。
也是,当初她儿子被宣王挟持,她求助他之时脸色苍白,看似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了。可她依然条理清晰冷静的同他交谈,一句废话也没有。
她这样的人,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
他问:“你要跟宣王回去吗?”
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太后之位,也没有人会替儿子拒绝皇位。
在他又一次拿起酒壶时,卓明月道:“少喝点酒。”
巫马陵笑,“关心我?”
“怕你喝多了吐我院子里,还得我打扫。”
如今有活她都是自己干,可真不想面对一个醉鬼。
巫马陵又问一遍,“你要跟着宣王回去吗?”
卓明月摇摇头。
“我哪怕是回长安,也不会是跟着宣王回去。”
白白让他去宴清风面前邀功,从此宴清风原谅了他,父慈子孝,那她和溯儿当初受的煎熬算什么?
巫马陵若有所思。
“所以你要考虑十日,你是在等什么?”
……
隔壁的李婶卖菜回来,来找卓明月,慌慌张张的说:
“我男人在隔壁镇看到了你的画像!你咋被通缉了?赏银五百两哩!姑娘,你快跑吧!”
卓明月说:“没事,大婶,不然你就上报官府,去换五百两花花。”
“这种缺德事,我哪里做的出来,哪怕穷死,也不好这么做的!”
李婶确实是挺好的人。
两个月前,她家孙儿铁狗子生病,可请郎中买药要不少钱,儿子又是个坐吃山空的懒货,她只能在家里抹泪。
溯儿跑来告诉卓明月,说铁狗子病了,不能陪他玩了,卓明月便拎着鸡蛋去隔壁看了看。
见那情形,卓明月便出钱请了郎中来。
从前两家关系就好,此事后,李婶就一直感恩戴德的,对待溯儿也是真心的疼。
可次日,这官兵到底还是来了。
李婶的儿子王虎,领着官兵到她们小院门口。
“就住在这儿!那女子跟画像上一摸一样的!”
溯儿在屋子里午睡,听到外头动静,想探头起来看。
卓明月把他翘起的身子按下去。
“在屋子里怪怪的,别出来,知道吗?”
“外面……”
“外面怎么样,不关你一个小孩的事。”
溯儿还没完全睡醒,双眼迷蒙的点了点头。
卓明月走出屋子,巫马陵已经在门口同人僵持。
巫马陵嗓门不大,气势却不输。
“怎么,官兵就可以强抢民女了,这就是夏朝的王法?”
“这位哥,你把人交出来,你还有赏银拿!”
说话的是王虎。
巫马陵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这王虎,隔壁住在隔壁,他见过几面。
巫马陵嘲讽道:“你缺这点钱给自己买棺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