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风道:“就为了这点小事,你放弃更多,那不是你卓明月了。还是说,最近安逸了?”
人在危境中会使劲往活路爬,可若安逸了,那才是真的死期。
卓明月突兀道:“你父亲该不会活着吧。”
宴清风指节一紧。
“你还敢提他?”
话是盛气凌人的,语气却虚。
卓明月把心底涌出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血崩之后,你意识到凭你的精力未必能护住我,我随时可能死在你父亲的手段下。故而,我得有护住自己的能耐才更稳妥。”
“所以这权力,你急于塞给我。”
这些时日来,她一直在苦思冥想,不明白宴清风如何能将父亲的死一笔揭过。
这不该是他能跨过去的坎。
除非他父亲根本就没死,那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
宴清风嘲弄道:“想得很好,可惜人死根本就不能复生,我守灵七日,送他出殡……”
“没有守灵七日,你昏睡了两日。”
卓明月细数道:“大长公主崩溃,青菱服侍于她左右,顾不上灵堂中情形,而你昏睡醒来,已是出殡之日。故而,你父亲的丧事,许多时候是由你父亲的亲信操办的是不是?”
宴清风捏了捏眉心。
她的敏感多思,总叫他无所遁形。
“胡思乱想,”他无奈说,“父亲的事,我未再迁怒你,你反而想出这许多来。要我与你不死不休,你才踏实了?”
卓明月便不说话了。
只是若非如此,又有何缘由能叫他放下那等事,甚至还待她到这地步?
宴清风背往宽大檀木椅上一靠,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你也是胆大,若没人来呈交康博文的罪证,你又该如何?”
卓明月说:“那我便不能够立于庙堂之上。”
康博文的命,是叫大臣们向她俯首的垫脚石。
若这个人头拿不下来,是她能耐不够,也不足以叫人信服。
宴清风笑了一声。
他从面前的奏折上抽出几本,归于一处。
“这些,都是弹劾康博文的,有理有据。”
“也有人交了他结党营私的花名册。”
“户部尚书也来告发。”
卓明月勾起唇。
这些好消息,叫她方才心中烦闷一扫而空。
“足以给他抄家了吗?”
宴清风拿过一本账簿,放到她面前。
“倒是没有料到,康子程听闻风声之后,为不受牵连,去偷了父亲的账簿来大义灭亲,还告知了康博文私库所在。”
康子程是康博文的次子,也是庶子。
嫡长子康子意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康博文便只能着重培养次子,委以重任,竟落得如此下场。
卓明月翻开了两页,笑道:“再如何处置他,都能叫人心服口服了。”
……
殿外,周晩莹问番薯:“去年北稷山一战,卓明月随摄政王去北平了?”
太后找的理由,她并不信。
哪怕父兄爱好远游,也不会去硝烟四起的北平,那种战乱之地,都是避着走的。
除非,是摄政王带去的,本就在军中,本就在摄政王身边。
番薯一愣,“周姑娘怎么问起这个?”
周晚莹又问:“摄政王重伤,是卓明月救治的?”
这么大事,番薯自然是听豆哥说过的,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摄政王这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