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风意味不明道:“你不是说再不吃杏花酥了?”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说不再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卓明月的手一僵,若无其事的接过杏花酥尝了口。
“味道不错。”
她出于客套的夸赞。
宴清风又说:“你又喜欢了?你……”
“摄政王,”卓明月刻意打断他的话,“这折子我不知该如何批复。”
或许是他想不到,又或许他就这德行,想说什么说什么,压根不顾她死活。
宴清风伸手。
“拿来我看。”
“你这能不会?在想什么,”宴清风噗嗤笑了声,“批个诸如此类不必上本便是。”
周晩莹有点愣神。
她并不是个很迟钝的姑娘,摄政王的语气里几分宠溺,实在有些浅显。
他没有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在她面前他从来是寡淡的,面无表情。
她试着问:“太后和摄政王是故交?”
很好答的一句话,宴清风却偏偏停了墨笔,看向卓明月,目光复杂又黏灼。
似在期盼她的回答。
卓明月顿觉十分头疼。
她劝宴清风娶妻,是想消融一些麻烦。
可眼下看来,是更麻烦了。
“是,”卓明月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有幸救过摄政王,也就这点故交。”
如此一说,往后宴清风无论再做什么,都能以有恩情三字糊弄过去。
宴清风收回目光,视线久久停在面前奏折上。
明知她是要撇清关系的,他却还有期盼。
期盼她吃周晩莹的醋,期盼她对周晩莹说,我们有个孩子,就这种故交。
他笑了一声,笑自己痴心妄想。
周晩莹来了兴趣。
“在哪里救的,怎么救的啊?”
卓明月不知该怎么答这话,宴清风出声道:“在边关。”
“太后娘娘还去过边关啊?”周晚莹道,“太后娘娘不是江州人吗,怎会去边关?”
外人皆知太后是江州刺史之女,也算显赫门第。
高门贵女,怎会去边关那种苦寒之地?
卓明月知她会有所一问,才不说是在何处,可宴清风说了,她也只能编个理由来。
“父兄好远游,带我去的。”
周晚莹又问:“去的边关哪里呀?”
卓明月已然有点汗流浃背。
“北平。”
周晚莹双眼很明亮,倒映着日月星辰一般,“那边风沙大不大啊?我听人说边关都是荒漠,风沙很大的。”
卓明月批完一本折子,再换另一本。
她心知,周晩莹已然起了疑心,才会如此究根问底。
“北平那边春冬风沙大,我去时是春末夏初,又是在山中,便没经历什么风沙。”
“北平啊,”周晚莹看向宴清风,“那是去年的北稷山一战?你受重伤了?”
宴清风低声道:“嗯。”
他目光落于眼前的奏折,神绪却飞去了一年前的北平。
若说北稷山一战之前,对卓明月只是喜欢,是占有的欲望。
那大概是在那个山洞里,他才真正地有了爱这种情感。
明明她身体力行的告诉了他,被困足于方寸之地有多难熬。
也教了他克制。
他却在恢复记性的一刻,也恢复了兽性。
从来鼓掌之中的不被珍重,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等他终于发现,他要的不只是人,他更想要她的心,却是再也无法踏入她心中那块芳草地了。
周晩莹又挪了位置,靠到宴清风的案牍边来,拖着腮,认真的说:“我也想上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