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博文怔怔后退两步。
“子意好歹曾是你妹夫,你如此暴戾,就不怕天下人对你口诛笔伐?”
不提妹夫也罢。
这提了,宴清风便想到那阴暗的地窖。这个祸患,还是早日除了的好。
珠帘之后,一道清丽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丞相打着为苍生社稷的幌子,干的却是敛财害命的事,丞相就不怕有一日所行恶事昭然若揭,被依律抄家凌迟处死,受万民唾骂?”
康博文青筋暴起,怒道:“你这是信口雌黄!”
卓明月不紧不慢,“丞相莫急啊,我在这太极殿中的第一句话,总不能是胡说的。沈令仪——”
跪在殿下的沈令仪,应声道:
“臣不负圣恩,查到丞相受贿卖官,擅自重赋税致多地民不聊生,勒令户部做假账,侵吞本该充盈国库之财物……”
“你可有证据!”
康博文双目赤红,朽木般身躯已然站不住。
“自然是有的,”沈令仪道,“然丞相势大,恐证人受其迫害,臣请,在下朝之后,单独与摄政王奏明此事。”
宴清风答应,“好。”
继而目光徐徐扫过殿中众人。
“太后临朝听政一事,谁还有异议?”
溯儿嗦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满眼好奇的看着母亲,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明白那些人在争论什么。
卓明月低头,轻吟,“那是你父亲。”
她很小声,这是不能叫任何人听见的一句话。
宴清风却仿佛听见了什么。
他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这一眼便目不转睛。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从来不允许他向孩子自称爹爹的。
卓明月皱了皱眉,他才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再面对众臣,宴清风扬起的唇角就没下去过。
……
下朝后,宴清风让沈令仪单独回话。
“证人与证物在何处?”
沈令仪跪地道:“没有。”
“没有?”
宴清风道:“你扯这种谎,可知后果?”
百官面前他放了话,众人都等着看接下来的事,若只是一场空,便是个天大的笑话。
沈令仪却道:“摄政王大可宽心,这无论证物还是证人,只会有人双手奉上。不出所料的话,便在这五日之内。”
宴清风问:“为何?”
“臣在大殿上那番话,必定使人心惶惶。有人急于明哲保身,恨不得反咬丞相一口自证清白。也有人想趁机立功。更不乏本就仇视丞相者,眼下落井下石便是良机。”
沈令仪是笃定的。
丞相并非良善之辈,众臣皆是审时度势之人,挥刀相向,便只差一人摇旗呐喊。
他站出来了,必有人紧随其后。
宴清风挑了挑眉。
“沈令仪。”
“臣在。”
“这是你和太后事先商议好的?”
他倒不知,卓明月什么时候私下见了沈令仪,又同他商议了此事。
沈令仪道:“并没有商量过。太后开口,我便知是要我虚张声势。”
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这点事,他自然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