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父亲就去找先帝要了这个恩典。
大婚之后他也算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她了,终于叫她从不情不愿,变成心甘情愿。
二十年夫妻,尽管没多少月满西楼的日子,可到底合乎他心意。
这些事,或许他该说给段知菁听一听。
宴清风伸出手臂,挡在他面前。
“你继续住你的凤仪宫便是,不必回来,一会儿我会带母亲走。”
若换在先前,这逆子扎他的马屁股,拦着他的路,他早就大发雷霆。
可眼下他提不起气来。
“我会同你母亲好好说话的,”宣王顿了顿,又道,“我让一步便是,她要怎么,我由着她。”
到底二十多年了。
不只是吵吵闹闹,感情也有。
她要真这样倔,不肯低头,那他低了便是。
“由着她什么?”宴清风冷冰冰的说,“她要李朝瑶死,你去把李朝瑶的人头提来,这门我让你进。”
宣王见儿子如此冥顽不灵,退后一步。
“上。”
他身后的兵卫,迅速向宴清风围拢了来。
这到底是宣王府,并非摄政王府,人手都是宣王的人。
宴清风拔出腰间配剑。
刀剑相撞,步步紧迫,几个精卫够痴缠他一阵。
冯志扶着宣王,绕过人群,步入卧房。
段知菁靠坐在床榻上,额头绑着绷带,瘦得骨节凸起的手掌,轻柔安抚着怀里大哭的女儿。
上回女儿哭这么凶,还是她孩童时期了。
长大成人后,她就没这样无休无止的哭过,哭得她心疼,哭得她懊恼。
有脚步声慢慢走近。
一瘸一拐。
段知菁侧目,看到宣王,眸间的温意兀然消失,只余一片冷色。
“外头怎么回事?”
宴青菱终于止住哭声,从差点失去母亲的恐慌中抽身,侧耳去听外头的声音。
是打斗。
听那声音,至少有六七人混战。
宴青菱要跑出去看,房门被关上。
她回头,挂着泪的眼眸充斥怒气,脸颊也因愤怒染上绯红。
“你真的丧心病狂了。”
如今她那句父亲都喊不出口。
宣王抬起眼皮,“他们只是拖着你哥哥,不会伤了他。”
都知道宴清风是他儿子,又岂会下死手。
冯志扶着宣王在床边的灯挂椅上坐下来。
宣王盯着段知菁额头上的绷带,有一块艳红透出,很惹眼。
“为何撞柱?”
段知菁道:“我死了,你休我尸体去吧。”
宣王缓缓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瘦得只余皮包骨的指节上。
无知无觉中,她瘦成了这样。
分明她从前身上有些肉的。
尤其她年轻时候,哪怕穿上衣衫身姿窈窕,楚腰纤纤,可脱下来,她该有的肉一点不少。
她的手指原也是恰到好处,细长,却不是如今这样。
“阿菁,我们有很多年,不曾好好说话了。”
段知菁扯起嘴角,开口便讥讽。
“没死成,想必你也挺失望。”
宣王道:“不至于,二十年夫妻,总不会盼着你死。”
“倒是步步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段知菁道,“我自从嫁给你,就把自己当宴家人,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宴氏之事。”
宣王不否认她说的话。
但他也不是什么付出都没有。
“我也为你让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