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事。”
卓明月沉默了会儿,她从皇帝语气里听出了点失而复得的庆幸。
可她无法克制的想起,当时在山上那些人说的“都杀了”。
他应该也晓得经过这一次,再故技重施便难了,她已成废子。
那他此时此刻又在演什么,只是为了把她夺走,好叫宴清风受情伤?
可这样的情伤,远不至于让宴清风垮下来,又有何用?
段以珩温和道:“跟朕回去吧。”
宴清风躺坐在床上,拳头已攥得死紧,手背青筋突显,因太过用力,手臂上的剑伤都绷开些。
他担心这女人一个想不开,非要跟皇帝走。
卓明月低声道:“宣王说宴清风的伤因我而起,要我留下来照顾他。”
段以珩转而看向宴清风。
“是这样吗?还是他强迫你留下来的手段?”
宴清风很干脆的道:“是我强迫的。”
他看出来了,卓明月还不想同皇帝撕破脸面,故而推给他父亲,那他揽下来便是。
段以珩讥讽道:“你说过不会再这样做。”
“差点被害死,就想明白了,”宴清风漫不经心道,“这人世只来一回,我想要的,皆归我所有,如此才尽兴。”
段以珩冷呵:“强人所难,真是君子所为。”
宴清风挑了下眉。
“说起来,你怎么没把卓明月护好,竟让她受人挟持?”
段以珩早料到他会如此相问,不动声色道:“这避暑山庄中鱼龙混杂,有多少才是朕的人?你和宣王最清楚不过。”
宴清风笑了。
言下之意,那些禁卫不是皇帝的人,便是他宴氏的人了。
“你想说是我干的,我把自己伤成这样?”
段以珩转眸看着卓明月,神色淡淡,不露一丝破绽,说道,“伤得重不重,也就凭宴家的大夫信口说说。”
宴清风真怕她信了这鬼话。
“卓明月,你信他?”
卓明月正默默听着他们争执,忽然被点了名,一脸茫然:“信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她可不想被逼着站个立场。
有史以来的确有皇帝死于一手遮天的权臣手中,也有皇帝守得云开见月明,予夺生杀,无敢不从。
最后的胜者究竟是宴氏还是皇帝犹未可知。
她只想摘清自己。非要选个立场的话,她会选胜面大的那一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装傻。只是他们都只当她是胆怯。
段以珩对宴清风道:“她怕你,你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
宴清风抿直了唇。
怕他就是对他爱搭不理,一脸冷漠,甩过他不知多少个耳光?
他没看出来卓明月怕他,嫌弃倒是真的。
要说怕,该怕皇帝这个伪君子才是。
“鹅大了,要追着把它养肥的主子咬了,”宴清风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说这条鹅,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段以珩的面色一寸寸冷下来,周身似笼罩了层寒霜。
“你最好没弄错谁才是主子。”
宴清风笑着道:
“大白鹅翅膀硬了,想翻身做主子了。”
无一句疾言厉色,这屋子里的气氛却剑拔弩张,卓明月暗自退后一步,生怕他们在哪个瞬间打起来,伤及无辜。